他有点想……把张遥,关起来。
在这个脆弱的特殊时期,被欲望占领的大脑不断反刍记忆里的甜味,杨瞬一呼吸急促,在仅有自己的卧室里,嗅着衣物上浅淡的味道,第一次表露出自己粘腻的心愿。
他想把张遥锁起来。
哪怕只有这个夜晚。
身侧的电话亮了好几次,他扫了一眼,许多未接来电。只是看到屏幕上的名字,脑子里就不断回放起上次张遥颤抖的小腿,被蹬踢得发皱的被褥。
缓了口气,杨瞬一伸手去摸手机。
也就是这个时候,卧室门打开。
杨瞬一的身体陡然僵硬了一瞬,视线望向光源,看到卧室门被开了一条缝,光从屋外扑进来,一道影逐步往前,很快,杨瞬一闻到那股让自己放松的甜味。
卧室里只点了床头灯,很暗,张遥进来时顺手关了门,于是屋内只剩下从窗帘角落漏进来的月光。在霜雪般的月色里,杨瞬一看到张遥的红发垂落在自己眼前,脸颊沾上一丝凉意,是张遥的掌心抚了过来。
张遥说:“医生给我打电话说你发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脸上的凉意松开了,杨瞬一有点不舍,他斟酌了下,回答:“不是什么大事。”
张遥是oga,还是个分化期留下了后遗症的oga,情期自然需要重视。可他是eniga,况且除了发烧也没出现其他症状,杨瞬一自然觉得可以忍一下。
就像小时候生病,他总是熬到难以忍受才会告诉母亲。其实他清楚母亲很关心自己,很爱护自己,但生病时母亲不断拨打的电话、疲惫的眼神,都那样沉重地压在杨瞬一心上。
年幼的杨瞬一甚至会因为自己生病而萌生愧疚。
他清楚这不是母亲的错,但是他也难以更改这经年的习惯。
张遥跪坐在床边,脱了自己的外套,他俯身时,杨瞬一忽然闻到陌生的信息素气味。
那是许多不同的味道交织起来的,混杂了酒精、烟味、还有陌生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浅淡地藏在张遥的甜味里,杨瞬一忽地伸手,手指按住张遥后颈,鼻息喷洒在张遥的腺体上。
他在仔细地嗅闻,如同巡视自己的领地,理智告诉杨瞬一这是正常的信息素浓度,张遥大概是出去喝酒,身上难免带了些朋友的气味。
但躁动的激素却游走于他的全身血管。杨瞬一不喜欢这股味道,不喜欢张遥喝酒,不喜欢他抽烟,他讨厌任何可以盖住张遥身上水汽味道的东西。
从来没有一刻,杨瞬一觉得自己无色无味的信息素是这样糟糕——他的味道可以被任何东西轻而易举地融入、最后覆盖在张遥身上。
压在张遥后颈的手指忍不住用了力气,带着厚茧的指尖摩挲着皮肉,张遥很快就感到腺体兴奋起来,他胡乱蹬掉了鞋子,翻身上床,半跪在床上拉住杨瞬一的领口,强迫杨瞬一和自己对视。
张遥重复了他的答案,“不是什么大事。”
意味不明地笑了下,“那我不回来也行吗?”
杨瞬一放在后颈的指尖微屈,他当然不想张遥离开,无论本能还是情感。
但他还是点了头,“如果你有事,我可以买抑制剂。”
张遥望着他,良久露出来一丝嘲弄的笑。撑起身体,上半身坐起,弯腰俯视着躺下的杨瞬一,“那我发情了不告诉你,你怎么办?”
杨瞬一没有犹豫:“不行。”
身上的低烧大概也烧着了他的脑子,杨瞬一脱口而出:“医院有颈环,可以检测信息素浓度,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会申请配环。”
话音未落他才意识到自己语气的严厉,放缓了语气,“你发情期,我肯定要在,不可能留你一个人。”
“我可以用抑制剂。”张遥语气淡漠,“杨瞬一。上次发情期,家里有你的信息素剂,为什么你要赶回来?”
“……我担心你。”杨瞬一说。
四周的甜味几乎把杨瞬一裹挟,他感觉自己的理智如同融化的史莱姆逐渐溶解在这股甜味里,但是那甜味中浅淡的异味有那样明显,让他感觉前所未有的情绪正在心口酝酿。
也就是这个时候,张遥俯身吻他,周围的甜味霎时间变得浓郁,杨瞬一感觉那些糟心的味道都被张遥刻意释放的信息素给冲淡了,后颈的腺体在浓郁的甜味里不再胀痛,就连杨瞬一的理智都暂时回巢。
张遥说:“我也担心你。”
在这个蜻蜓点水般的吻里,张遥的声音那样清晰地传进杨瞬一的耳朵。
张遥的信息素忽然收了些,习惯了高浓度信息素的腺体难以忍受这样的落差,在杨瞬一颈后暴怒起来,泛起疼痛。
不知什么时候,张遥的手撑在了杨瞬一颊边,他的红发垂下来,耳钉上的白钻闪烁,比月光更加耀眼。
“你觉得告诉我,我不会回来。”张遥说,“还是觉得我不配帮你?”
一瞬间,杨瞬一的信息素翻卷而上。他躺在柔软的被褥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张遥。张遥明明撑在他身上,却感觉莫名的压迫感从身上倾覆,他低头,看到杨瞬一黑沉沉的眼睛。
“你如果什么都不说,我会猜得很累。”张遥也望着他,“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
杨瞬一垂眸,避开张遥的视线,四周的水汽逐渐汇成暴雨,杨瞬一的声音仿佛隔着水雾传出来,低哑而缓慢:“……我担心。”
“我控制不了自己。”杨瞬一缓缓说,“我怕提出来不合理的要求。”
他猛地按住了张遥的后脑勺,声音平静,“或者,哪怕我全部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