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和喧闹声逐级远去,耳边只余下他喑哑的嗓音,视野也被他的面目所霸占。
周身尽是他的气味,他明明没喝酒,却带着少许威士忌香气,稍显辛辣,又被清冷的雪松味所中和,炎夏与寒冬在他身上产生了一场碰撞。
有些人在遇到危险时,因为太过害怕,是不会跑的。
就像她现在这样,只知道呆呆地看着他。
她仿佛已经看到毒蛇吐出鲜红的信子,偏偏腿脚无力,只能坐以待毙。
周佩弦在笑,在和她调情。
而她这副过分呆滞的反应,是他最好的兴奋剂,令他大胆地伸手抚上她发端,帮她将碎发别至耳后。
直到她的面目整个儿显露在他眼前,他满足地眯了眯眼。
“我哥有夸过你很美吗?”他轻声问。
迟钝的大脑开始思考、开始搜寻,结果为空白。
不必说向来正经的周佩韦,从小到大,“美”这个字和她都没有太大关联。
她长得并不难看,常常被评价为“清秀”,偶尔会是“漂亮”。漂亮是比美低一级的,但对着一个穿着、妆扮和性格都分外无趣的人,你很难用美来形容。
比起五官,美更多是一种氛围。
她今天……美吗?
出门匆忙,她只化了层淡妆,发型也未仔细打理,随意披散着。倒是精心穿了条裙子,但和其他人比起来,未免还是过于保守。
“没有。”宋千翎道。
对于这番具有强烈暗示意味的话,似乎不应该回以这般正儿八经的回答。
而周佩弦并未介意,他稍显遗憾地一笑:“一个都没法夸你美的男人,你是怎么忍受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的?”
宋千翎不太明白他的话。
她目光迟钝地望着眼前的人,只觉得这距离太近了、太近了。
宋千翎抬手抵上他胸膛,本意是想推开他,但感受到他体温后,那下意识的一停顿,使这个动作多了点欲迎还拒的味道。
也使周佩弦得了机会,反扣住她手腕。
他的手心灼热,唯有小指尾戒携来一缕凉意。
食指微微向上,在她手背轻巧蹭了一下。
这个动作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忽然想起那天在葬礼上,他握着她的手,也是这么在她手背抹了一道。
葬礼。
周佩韦的葬礼。
宋千翎打了个寒颤,用力推开他,也抽回了自己的手。
周佩弦顺势倒回沙发上,泛出一声闷响。
那缕始终裹挟着她的香气,此刻终于得一缺口,让她可以自由呼吸。
她还嫌不够,起身对众人道:“我去趟卫生间。”
她声音太小,一群醉鬼无人搭理她。
这样也好,她不想任何人注意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