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她的真诚,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评估她话语的真实性。但随后他眼中闪烁着兴奋,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他试探道:“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不记得。”
“没关系,”男人收敛好表情,微笑着自我介绍道:“哈斯塔,你忠诚的朋友。啊,现在在这儿经营一家俱乐部,事实上俱乐部的活动室在二楼,不过一楼的酒吧现在也归我管,咳,平时住在三楼上,有时候也会去海边度假。随时欢迎你来找我,但最好不要让犹格发现。”
他特意强调了一下最后一句,虽然他们的本体都在物理宇宙之外,但无论在哪儿都能轻易被犹格揪出来。
如果不想事情结束后找不到自己的本体,或者被时空夹角切割到支离破碎的话,那最好有些规避正主的自觉。
莎布毫无异议地点了头,她只知道犹格确实管得很宽,至少溜出家门不能被他发现。
两人在某种层面上达成了一致。
哈斯塔亲自调了两杯苦艾酒,加入冰水江浓稠的绿色晕淡。
一杯被推到了莎布面前,“试试吧。”
莎布盯了一会儿,正对这种液体犹豫不决时,莫名的玩意儿缠住了她的脚踝,黏腻滑溜的触感紧贴着光裸的肌肤,缓缓摩挲着她的小腿,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但她还是寒毛直竖。
她强忍心头的怪异感低头望去,从哈斯塔的睡袍下伸出了如章鱼腕触般带着吸盘的有力肢体正探入自己的裙摆,带来野蛮而直观的刺激感。
“嘶——”
腕触的主人忽地抽痛般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原本还算耐看的面容此时像是受到了剧痛的击打而痛苦扭曲,但很快就有力气骂了一串莎布从语气就能判断出是脏话的玩意儿。主人受创,缠在小腿上的玩意儿也脱了力,软趴趴垂落在地上,缓慢被收回本体。
俱乐部的门被敲了几下,莎布从吧台的椅子上下意识跳了下来,这是犹格习惯的敲门节奏。她一时间不知道自是该走窗避开他溜回去,还是乖乖——
哦,现实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
犹格最后一下敲门落下的一瞬间,深噩的恐怖降临,侍者们第一时间冲去了柜台后老老实实擦杯子洗盆子,俱乐部里原住民客人们争先恐后地从窗户接连逃窜而出,甚至不乏又过于急切以至于把窗户玻璃和窗框撞碎裂的。
莎布只听说托斯老爷一家在阿卡姆的声望斐然,现在对这种所谓的声望心里大概有了个底。
“玩够了吗?”
随着被风割裂的无奈叹息传入,俱乐部外的黑暗中浓雾翻滚,而犹格正站在门口。
莎布瞬间怂得没了主意,连跑带跳几步扑了过去抱住了犹格,后者顿了一瞬还是接住了她。
“你怎么找到我的?”
“该回去了。”
犹格没有正面回答她。
莎布问得小心:“你生气了吗?”
“没有。”
她得寸进尺,“我明天还想出来玩。”
“白天可以,不能太晚。”
莎布点头,抢先一步就想出了俱乐部的门,犹格没有拦着她。
他环视了一眼俱乐部内,像是帝王出行巡视自己的领地那样,但和哈斯塔及有默契地避开了彼此。
缓缓他开了口,宣判道:“按照校规,学生不能在公共场合寻衅滋事,你们尚未正式入学又是初犯,下不为例。明天的开学仪式,我希望各位能不要迟到。”
说完,他走向了门外,正遇上了因为不认识路去而复返的莎布。她委委屈屈地挽住了犹格伸出来的胳膊,两人的身形被浓雾吞没。
晚安
莎布被犹格带着走了几步,后者一言不发,考虑到自己是砸了窗户偷偷跑出来被发现的,她悄悄瞥了一眼兄长的神情,算不上糟糕但也称不上有多美好,莎布没敢吱声。
托斯老爷宅子的大门口,两根四方形灯柱守在门边上,光亮微弱难辨,但一切都似乎到此为止。他们身后浓雾吞没一切,包括他们刚刚走过的路。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但犹格把还没想明白的莎布推进了宅子里,再关上门,一切隔绝在外。
经过餐厅的时候,奈亚已经不在那儿了。
原本放长桌的地方只留下一个被腐蚀穿透地板的大洞,粘稠的液体覆盖在暴露出的青灰色地基上,地基冒着肥硕肿胀的泡,坑坑洼洼里散发令人憎恶的气息,像是来自死去在某个难以计数年代的骸骨。几根覆盖着沥青的触状物粘在地基上,但这房子却似乎并不依赖于地基。
莎布多看了几眼,深切忧虑一觉起来会不会看见一个满目疮痍的房子,但犹格却好像习以为常,他只催莎布该睡觉了,丝毫没有追究今晚偷溜出去这件事儿的打算。
“那这个窟窿呢?”
兄长很快就给出了解决方案,“我会和奈亚商量好解决方案的。”
莎布勉强满意了,收回视线,跟着犹格上楼。
二楼原本挂着的煤油灯换成了白色油亮的蜡烛,烛光在无风的走廊里踩着节奏整齐跳动,丝毫不为走过的人带偏,莎布已经不想去思考为什么了。
出门的时候莎布砸坏了自己房间的窗,这里的晚上窗户坏了会很危险,犹格说,莎布信了他。
犹格的卧房在走廊的末端,紧靠着书房。
这是一个除了进出的门以外完全封闭的房间,没有窗或者通风的孔洞,四面墙壁靠着衣橱桌子这些必需品,但地方大概是两个莎布的房间那么大。毫无精致可言的装潢,纯白的墙壁和暗色的家具,唯一的光来自房间正中间的顶灯,灯光也是冷白的色调,躺在下面总有一种亟待被解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