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厅靠窗处设有一张矮脚的长桌,下设几塌,姐姐盘膝坐于他二人对面,沉冷的眸子,内敛而冷静,仿佛看穿一切后智珠在握,萧定恒能察觉到她进门前后判若两人。
炉子上的茶水渐渐冒起水汽,她任由它烧着,朝辰云开说道:“你这么快就想好要回来了?”
桃园背后是密密的树丛,桃园前的园圃里种了些实用的药草,如晋罗商所言,她的姐姐精通药理。
辰云开瞅向她身后敞开的窗扉,外边乃视野开阔的原野,他遥望后神清气爽不少。
他耳中,她的话继续传来:“戟山地区人际复杂,没点人脉背景,要想孤身闯出一番天地很难,今次你告假回乡,我知你事出有因,但仕途之道艰难险阻,若政敌想要趁此契机下手作乱,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关于戟山地区的官场情况,萧定恒知之甚少,原以为……他混的轻松,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辰云开眸色一动,言笑间稀松如常:“路得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拔苗助长的事,我不会干。”
“所以我亦明白,若没有根基,没有坚实的政绩,往上爬的越欢,到时摔得越惨。”
“我是打算趁机歇一歇,让他们疯狂疯狂。”
晋家姐姐并无忧心之色,仅说道:“我相信你心里是有数的。”她说完转而觑向萧定恒,眸色碾过忧思,说道:“我想不通你,萧定恒。”
“此前下定决心斩断与公庄尔的联络,这会……是要修成正果了?我得提前道声恭喜!”她的面容亦显得平静,萧定恒纳闷她竟然知道的如此清楚?果真事先就认识了吗。
“都传你生病失忆……我说这些,想来你也不记得,嗳,说了也是白白浪费的口水,罢了罢了。”她本想在他面上逡巡,可终究看得出是一片枉然,便摆摆手。
萧定恒展露笑亦,说道:“是,非我所愿。”他答的云淡风请,可话里的深奥,怕也无人懂得。
晋家姐姐张望了会门口珠帘,见无动响,继续说道:“那说正事。”
“正事?”辰云开问她,眸子里满是疑惑,敢情刚才的都是闲谈吗?
“正事。”她用坚定的语气回复他,她认真严肃的样子,像个女夫子。
“我听闻山吉镇将会迎来一批新的商客,是因为北边战事,前来采买兵器与日用的。”
“我的这边消息来源……是听我叔叔伯伯们闲扯时盗来的。”
“我亦知道,你与冯吉安接洽赵子郡,又参加晓月楼满月宴……似乎在打晟月堂的主意?”
“别用如此惊奇的眼神看我,因为有山吉日报嘛。”她声响笑起,仿佛一切如戏言。
她的自信与从容,萧定恒似曾相识,像极了与初见某人时的模样。
“呃、呵”辰云开出微不可察的哼响。
萧定恒倒给了明确的回复,他道:“是如此不假。”他一点儿也不意外,反是他已见怪不怪。
晋罗商手捧茶叶掀起翠绿色的珠帘进屋后,瞧见氛围怪异的很,边走边笑道:“你们可是在商谈机密要案?如此这般正经严肃!”
“阿姐,你这宝贝可不好找,我寻了它半天!”
晋罗商倾下身,紧挨着晋家姐姐右臂膀,依偎着她,说道:“我阿姐平日里教导起人过分严肃,你们可别被她吓着了。我一直劝她呢,别被晋夫子影响了……看来啊,已是改不了了!”
晋罗商轻松笑睨,与姐姐不同,她天性热情活泼,待人很有温度。
辰云开说道:“罗徵做事一直如此,有板有眼、刚正不阿,她这较真劲,倒让人钦佩。”
萧定恒也说道:“性格乃天生,不足奇怪。”
晋罗商舒气着,见姐姐罗徵提起水壶,忙上去帮忙,还说道:“我阿姐哪都好,就是这性格……我实话与你们说哦,仙语楼的学子都不愿与提打交道呢,俱怕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