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啊”,一声略带嘶哑的声音从他们俩身后传来。
严周满回头一看,一个年轻的干瘦男人一把搂住严周满的脖子,“你说咱俩多久没见了,每次叫你都不出来,这是为了生意不要兄弟了是不是”。
看着坐在桌对面的林晋声,又问道,“这是谁?你亲戚家的小孩?”
严周满把人推开,“现在正在我店里兼职打工的弟弟,今天正好一起吃饭”。
又对林晋声说,“小晋,这是我朋友,你叫瘦猴就行”。
“诶诶诶!”,瘦猴打断严周满的话,看着林晋声说,“这么难听的名字以后别瞎叫,你叫我徐哥就行”。
“猴子哥”,林晋声乖乖地叫人。
严周满揽着瘦猴笑得不成样子,原本严肃的脸被笑容化开,顶着那贴头皮的寸头显得有一丝邪气的俊美。
瘦猴也不纠结一个称呼,爽快地自己摆弄碗筷,将眼前的肉类都丢进汤锅里。
“最近生意怎么样?”
“就那样”。
“你呢?学业怎么样?”
“害,一个破大专讲什么学业,就混着呗,比不得你严老板前途远大”。
“滚,吃你的肉吧”。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地打嘴仗,中途严周满给瘦猴叫了酒。
“你不喝点?”瘦猴把酒杯倒满。
“不了,我明天还开店呢”,严周满捞起满满一夹肉放进油碟。
看着瘦猴还想给林晋声倒,赶紧制止道,“人家还是学生喝什么酒!你自己喝!”
瘦猴少了个酒搭子有些不尽兴,一口干完杯里的酒问道,“你这店,还完债真不开了?”
林晋声惊讶地抬头,看见严周满果断干脆地说,“不开了,等还完债,攒点钱,就把店关了,干点什么也比进厨房强”。
“你这洁癖的毛病真得治”,瘦猴调侃了一句,随即又说到,“那你到时候等我毕业了和我一起搭伙做生意得了”。
“行啊”,两人爽快碰杯,一人喝酒一人喝茶水。
“你以后要关店?”林晋声不关心他们的插科打诨,却对这个问题非常在意。
严周满赶紧解释道,“不是现在,你在学校的时候肯定还在的”。
……
饭后他们和瘦猴告别,严周满送林晋声去公交站。
两人吃饱喝足后慢悠悠地在街边行走,林晋声看了好几眼严周满的样子,犹豫不决地问,“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嗯?你说”,严周满有些意外林晋声突然变得客气。
林晋声觑了一眼严周满迟疑地问道,“学校里有人传言你坐过牢……”
“那个啊”,严周满笑着看路边的车流,反问道,“要是我真坐过牢你会害怕吗?会不会就不来店里了?”
“怎么会!”林晋声着急地回答,“我就是……我就是好奇所以才问的,我……你就是坐牢我也不会害怕,你要是坐过牢,那也是好人!”
一通解释下来他的脸都急红了,严周满觉得这小孩真有趣,那种投喂小狗崽被喜欢的情绪又涌了上来,他拍了拍林晋声的后背安抚他的情绪。
“别紧张,开玩笑的,我没坐过牢”。
“这样啊”,他们两人又继续往前走,他继续说道,“他们都是看你的发型瞎说的”。
严周满摸了摸自己的寸头,扎得掌心刺挠挠的,他笑着说,“我刚出来做生意怕被人欺负,就从外形上捯饬捯饬,唬住那些想闹事的”。
我要罩着他
龙门街的生意在高温退去后逐渐恢复正常,清晨的生意里,严周满的小店总是挤满了人,赶着去上课的学生让老板打包的居多,他们或者边走边吃,或者蹲在校门口的死角里吃,胆子大些的干脆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里,准备带到教室里慢慢享用。
严周满的面前摆着五六个塑料碗,他正往里依次倒入面条,学生们着急赶时间,也等不上老板替他打包,久而久之大家就默认等老板做好后自己盖盖子打包。
小店里支付到账的电子音一声接一声地响,严周满也没时间去一一核对大家有没有给钱,好在学生们总是守礼的,每月核算下来也不会差什么。
店里忙得热火朝天,店外有个女人推着煎饼车靠近了面馆,她看着忙着煮面的严周满有些着急地说,“严老板,我儿子学校出事了,我得赶紧过去一趟,能不能麻烦你帮忙看一下我的车?我一会就来拿”。
严周满抬头看了一眼女人,是在学校门口卖煎饼果子的摊贩,她的煎饼果子摊不太干净,严周满只每天路过,还没有吃过她家的饼子。
“行啊,但是得中午前来开走。你靠那个树的边儿停吧,就是我三轮车的旁边”,他替女人指了指地方。
“诶诶,行,谢谢你了严老板,中午前一定来挪车”,那女人连连道谢离开了。
龙门街的店家都不爱自己的店外面被停车,本来街面就窄,停了车挡了路会影响做生意,而且这条街上餐饮商铺太多,大家隐隐约约的都是竞争关系,你生意惨淡了自然我的生意就有多赚的机会,大家都暗自较劲着,也许这也是女人从街头找到街尾的严周满的原因。
早上堂食的客人少,他门口只支了几张桌子,还算放得下一台煎饼车,要是中午就不行了,摆不上餐桌就得流走好多客人。不过严周满也没想太多,想太多有什么用,他在做生意之后身上那股青春期的戾气已经消失殆尽,店里让人停车算什么,现在不还有一个小狗也在店里受他庇护。
中午,林晋声下了课就一路小跑来店里帮忙,见门口停着一辆煎饼车正好堵着支摊的地方,他尝试推动车子想挪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