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静静地坐在不远处一张凳子上,他的手边是还没整理好的发黄拓片,他盯着这些东西发呆,似乎没有在听两个女孩儿的谈话。
“行了,你走吧,我一个人搞得定,你晚上不是还有饭局吗。”崔宛乔突然觉得肖玲有点多余。
“哦,好。”肖玲看了一声不吭地张起灵一眼,“你确定真没问题,万一他对你做不好的事怎么办?”
“万一他对我做不好的事,你在这里他就要对我们两个做不好的事了。”崔宛乔说,她想到张起灵矫健敏捷的身手,如果对方动任何坏脑筋,别说她和肖玲,就是工作室的其他男人加起来也撂不倒一个张起灵。
肖玲走后,张起灵突然站起来,接着朝崔宛乔走近。
崔宛乔看着他:“怎么了?”
“我来帮你。”张起灵说,他似乎是故意等肖玲走了之后才靠近的,不带任何恶意或是别的想法。
“好啊。”崔宛乔道,“我想把这东西搬到二楼,正好你在,它很重,我一个人也搬不了。”
张起灵“嗯”了一声。
“我去拿绳子和小拖车。”她话音刚落,张起灵已经徒手将设备扛了起来,“我的天!”崔宛乔知道自己不该质疑一个主动提出帮忙的人,可她真的担心设备掉地上。
上万的机器,从国外进口过来的,碰坏任何地方都心疼,也不好跟上面交代。
“让一下。”张起灵对崔宛乔说,后者注意到他右手,中指和食指特别的长,乍眼看上去非常怪异。
张起灵的力气大得惊人,他稳稳地将至少有50公斤的的机器搬上了楼,还把它放在了崔宛乔制定的位置,连停顿或是喘口气的间隙都没有。张起灵依然面无表情,就好像刚才只是徒步走上来了,而不是扛着一台50公斤的设备。
“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张起灵问,6月的初夏,他脸上一丝汗水都没有,甚至没有过重的喘息。
到目前为止,崔宛乔的脑子还很乱,张起灵的出现打乱了她思考的节奏:“没有,没有什么需要你做了。”他突然的来,不带任何解释,又自然而然地开始帮助自己,崔宛乔有些无所适从。
“楼下还有很多东西。”张起灵道。
“是的。”崔宛乔像失去自我判断力一样顺着他的话往下接。
“我帮你整理。”张起灵正准备下楼,崔宛乔便伸出手打算拉住他,一直温和的男孩儿像是受到某种惊扰,迅速地,几乎是本能地将崔宛乔的手打开。
力道不重,但崔宛乔的手背生生发疼,很快起了一道浅浅的红印。
张起灵不喜欢被人碰触,刚才的反击只是他下意识的动作,并不具有针对性,所以他立刻露出歉意的眼神,嘴唇翕动,似乎准备说点什么,但最终,他闭上嘴,什么都没说出口。
崔宛乔用另一只手捂着隐隐作痛地手背,这一下总算令她清醒过来:“我们,坐下来谈谈怎么样?”
张起灵拘谨地落座,表情十分淡然,目光却非常专注地凝视崔宛乔。
“你手臂上的伤口好些了吗?”崔宛乔问道。
张起灵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会首先问这个问题,他想了一下,点点头。
“我看看可以吗?”崔宛乔试探性地提出需求。
张起灵犹豫片刻后,将袖子挽起来,曾经被他用匕首刮掉的肉已经完全长好,连疤痕都没有留。
崔宛乔松了一口气:“那天真的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根本出不来。”
张起灵抬起眼睛看向她,又不说话了,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新鲜的话题,崔宛乔早就谢过他很多次。
“我叫崔宛乔。”崔宛乔重新介绍起自己,“你叫什么?”
“张起灵。”张起灵道,他不理解对方的用意,但既然崔宛乔这么问,他就如实回答了。
“真叫这个?”
“嗯。”
“好吧。”崔宛乔停了停,“你来找我,只是为了那件衣服?”
“不是。”张起灵道。
崔宛乔以为他会自己往下讲,结果就停住了。
“那是为了什么?”她不得不继续问。
“你。”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崔宛乔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他的回应毫不意外),但崔宛乔还是觉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深呼吸了一下:“我有什么是你需要的吗?”
“你说,想雇佣我。”张起灵给出崔宛乔一个相当不浪漫的回答,“还算数吗。”
“你在找工作?”崔宛乔不信任地问,“你现在缺钱?”
张起灵点了一下头,他不用嘴回答是因为他既不打算找工作,也不缺钱,撒谎不是张起灵的一贯作风,他有很多秘密,别人问起的时候,他会选择无视,非要回答的,便随口敷衍。
不过现在,张起灵觉得这样的理由,待在崔宛乔身边的机会更大一些,他也找不到别的借口了,所以才点头。
“我打听过你,那边的向导告诉了我你的价位,说真的,我没那么多钱付给你。”崔宛乔确实需要保镖,她的工作性质并不算安全,不管是去外地出差还是下墓,作为一个女人,都非常危险,尽管她学过防身术,但这并不能阻止偏远的地方一些对她所有企图的男人靠近。
崔宛乔一直想找个安保,最好能贴身跟随,有时候搬运重物也能帮得上忙,她虽然是单位的小领导,但在上面还有高层,考古工作的待遇并不足以多到让一个人只为了她干活,上面拨款的力度很有限。
而且,有时候安保本身也属于隐患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