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楼告诉崔宛乔,离张家镇约莫十多公里的深山之中,有一个存在了上千年的皇陵,崔家祖先在那里的某个地方放置了一件属于崔家的信物。只有拿到这件物品,才有资格成为崔家的家主,那是家主候选人历练时的必经之地。
崔宛乔作为崔家的最后遗孤,需要得到它。
曾经,这样的行动,被称之为放野。
但崔宛乔到底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她只是考古学家,不可能像她的先祖那样矫健,或是有应付墓里的风险,所以,张家派出了合适的人选,帮助崔宛乔拿到象征身份的东西,就算考验结束。
崔宛乔一方面为能够见证历史而雀跃,一方面又觉得身为考古学家却跟着一群盗墓贼下地而不自在。
张海楼看出了崔宛乔的纠结,说只要不是恶意破坏文物,就不算盗墓,何况他们只是去拿崔家祖先的遗产,不算偷窃,是合法继承。
尽管这样的理由并没有让崔宛乔开心,但至少他们的确跟普通的盗墓贼不同,张家人对钱财和金银早就不感兴趣了,而崔宛乔也不想跟张起灵在一起受到阻碍。
他们花了半天时间找到了墓穴的入口,张海楼不禁感慨道:“还好上次崔家人进入里面时,留下了痕迹,否则,还得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挖出通道。”到那时,张起灵就回来了,行动肯定会失败。
“上次,是什么时候?”崔宛乔问。
张海楼观察着四周的地形:“五六百年以前吧。”
崔宛乔愣了一下:“所以你们也没进去过吗?”
“当然没有。”张海楼道,“盗墓犯法的。”他眨眨眼。
崔宛乔简直不可置信:“你们都没有提前做过勘测和调研,就要直接下去?”
入口通了,两个张家人立刻进去探路。
张海楼不以为然地道:“这不正在测吗。”
考古专家在正式进入墓葬前,有大量工作要完成,探测设备更是不能缺少,最起码也得一两个月才能下到墓穴里面,如果遇到结构非常复杂墓葬,甚至半年都还在路面上研究。
可三个小时后,那两个张家人在墓里发出了一些只要他们听得懂的信号,张海楼便带着崔宛乔进去了,入口很窄很深,张家人已经提前安排好了绳索,在张海楼的护送下,崔宛乔没有花太多力气便抵达坑底。
“张海楼。”崔宛乔忍不住问,“我这种情况,就算拿到崔家的信物,也叫作弊吧?”
张海楼竖起手指放在唇上,眯起一只眼,嘘了一声:“放野本来就不是一个人独立完成的,很多时候需要团队协作。”
其余张家人心照不宣,没有异议。
“更何况,能不能拿到东西要看命的,如果你不是崔家家主的命,就算千军万马来相助,你也不可能成功。”张海楼说。
就听一个开路的张家人突然出声:“你叫我干啥?”
张海楼笑着搂住那个人的肩,对崔宛乔说:“他叫张千军万马,你应该能记住吧。”
崔宛乔道:“确实很有特点。”
墓葬内部错综复杂,但这些张家人就像当时崔宛乔第一次遇见张起灵那样,似乎游刃有余,他们总能顺利找到进入下一个通道的方式,尽管有些需要花了很长时间。
墓穴是未经开发的原始状态,大多数的路都不能称之为路,崔宛乔在通过一处低矮的甬道时,脑袋总是撞到顶上垂下来的钟乳石。
张海楼不得不用手压着她的头,直到最后,所有人必须趴在地上,才能勉强通过,崔宛乔已经被撞得没了脾气。
甬道潮湿而布满了细小的孔洞,大大小小的蜈蚣偶尔会从他们的旁边经过,如果不小心挨到它们的虫身,那些长相可怕的虫子就会弓起来溜进石壁上的缝隙里。
蜈蚣的数量随着他们前行的路段越发狭窄而变得多了起来,有时候还会落到头发或是身上,他们没有麒麟血,只能靠药粉驱散蜈蚣,这些蜈蚣的毒性虽不致命,但被咬一口还是相当麻烦。
“你们以前也是这样什么都不调查,就直接像下来吗?”崔宛乔问,她虽然不怕蜈蚣,可一定数量的毒虫依然会有危险。
“还是要调查一下的。”张海楼道,“墓葬所在区域属于哪股势力,被什么人在盯着,这些都必须提前查清楚,否则容易惹是非。”
崔宛乔显然不是想问这个:“你在逗我……”
张海楼笑起来:“崔家小姐,我们是盗墓贼,你还指望像你这样搞学术研究吗。”
“可你们的确知识渊博。”崔宛乔回头看了他一眼。
突然,张海楼一把抓住崔宛乔的衣领,迫使她停了下来。
一只胳膊粗的蜈蚣从洞顶缓缓倒吊而下,那又密又长的脚几乎就要爬到她的头上。
耳边传来异样的声响,像是某种粘腻的声音在崔宛乔耳边不断的回荡。
“别回头。”张海楼给前面的张家人打了个眼色,那人立刻夹住蜈蚣的头部,塞进了一旁的缝隙里,蜈蚣慢慢爬远,张家人的动作又快又轻,没有惊动到它。
崔宛乔冷汗冒了出来:“谢谢……”
“不客气。”张海楼道,“集中精力,应该快到尽头了。”
一行人已经在墓下面待了两天,从进入洞口开始,沿途的困难就不止蜈蚣,每过一个障碍,张家人都要花时间推演,计算,还得考虑该如何把崔宛乔这种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带过去,并确保她的绝对安全。
连这么多身经百战的张家人都要谨慎对待的墓葬,根本不怕其他盗墓贼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