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是一个专业的守门员啊张大爷。”崔宛乔道,“是不是只要我有一点动摇,你就会把我和孩子送走,你一个人上路?”
“嗯。”张起灵道,“我一直在观察你,但你没有反悔的意思……”他有些为难,张起灵既希望崔宛乔后悔,又希望他们能一起进去。
崔宛乔曲起手指对着他的脑门一敲:“你是不是脑子又不好使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说我会很难过的,老天,我现在就想哭了,你信不信我马上哭给你看!”
张起灵面无表情。
“你怎么可以用这种心思揣摩我的意愿?”崔宛乔有些委屈,“不管我是否动摇,作为丈夫,你都有责任让我们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待在一块儿。”
张起灵知道自己的想法受到了崔宛乔的质疑,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但是看到崔宛乔因此不悦,他也有些不自在。
“我是你的妻子,所以我愿意为了你和我们的家……任何地方的家,做出相应妥协,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不管你将要去什么样的地方,我都可以义无反顾的陪你去。”崔宛乔坐起来,将张起灵推到一边,“可你却在观察我,只要我有一点儿不愿意的想法,你就擅自做出决定。张起灵,我们是夫妻,你完全可以跟我商量,可以说服我,可以打消我‘不愿意’的念头,而不是选择把我‘放弃’。”
“我没有想放弃……”张起灵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确实没有放弃的意思,但听崔宛乔这么一讲,自己好像真的有问题。
“尽管我并不希望你去那个门后面,但你说过,你是张家族长,必须履行责任。”崔宛乔顿了一下,继续道,“所以我尊重你的决定,并且心甘情愿跟你来到这里,我的确有后悔过,我应该用我们的婚姻要挟你放弃守门,比如如果你去了,我就改嫁之类的。”
张起灵听不得这个,他的表情一下就凝重了很多,双手攥拳。
“但我没有这么做,也绝不可能这么说,更没有这么想过,张起灵,你到底明不明白夫妻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我宁愿把孩子都带来,他们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崔宛乔叹了一口气,“不该指责你,你本来,就不懂这些。但是,你的想法,听起很像一种人性考验,要是我后悔,我就没有资格跟你在一起共度那10年,这对我很不公平。”
“宛乔……”张起灵松开了握成拳的手,把崔宛乔揽过去,“别生气。”他有些无所适从。
“我没有生气。”崔宛乔靠在他肩上,“老张,我只有30岁,我经历的没有你多,所以遇到这种事,偶尔也会动摇,会想那地方能不能生存,也会想,有没有办法让你不要去,是不是可以让别人顶替你,但至始至终,我都不想和你分开。”
为了顺利成为守门者,产后不久,崔宛乔便在张起灵亲自训练下度过了相当苦闷的半年,她接受了身为崔家家主真正的特训,强度远超当初张海客对她的训练。
无论张起灵多爱崔宛乔,一旦认真起来,总是特别狠。
哪怕事后他会非常愧疚,面对崔宛乔身上的淤青和大大小小的伤口,张起灵无数次想要放弃,都是崔宛乔极力坚持下来的。
说实话,就连张家人都很佩服崔宛乔为了跟张起灵在一起所付出的努力,一个成年人,要练童子功,简直天方夜谭,本着一种信念,崔宛乔还是做到了。可是张起灵竟然想过放弃,崔宛乔自然不能接受,好心情全没了。
张起灵安抚着崔宛乔,想起了当年张起灵和九门的约定,这次本该由吴家后人进去,可吴邪一无所知,他根本没有能力做这件事,张起灵也没有想过让吴邪去做。只是如今,他也在思考,要是当年那次跟九门的合作成功了,此刻,他或许就能跟崔宛乔在张家镇看着孩子像普通人那样成长。
这就是“后悔”的感觉吗,可这样的后悔,并不会阻碍张起灵前进的脚步。
“我明白了。”他道,“我只是,担心你和孩子受苦。”
张起灵总是在崔宛乔这里弄明白很多事,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亦或者未来,他正在开始学着,像普通人那样感受这个世界。
崔宛乔道:“我觉得苦,才是苦,至于孩子,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从懂事起就在门后面生活了,又没对比,哪里会感觉苦。”
张起灵像是想通了,轻抚孩子们的头,开始有了当父亲的感觉。
接下来的路程越来越艰难,已经不是普通人能够跋涉的那种坎坷,好在崔宛乔已经有了不少徒手攀岩的经验,加上体能远超普通男性。在没有太多负重的情况下,至少是能跟上他们的,尽管如此,在一些险要的山脊,崔宛乔还是有力不从心之感,反观张家人,抱着孩子都能徒手抓住石头往雪山上翻腾。
张起灵这次并没有绕整个云顶天宫外围一圈才进入墓道,他知道从哪里下去可以直达天宫底部,几年前他和吴邪几人来这里,因为失去了记忆,他们找了半天才找到进去的入口。
几人七手八脚的将行李挨个往下面送,动作小心又谨慎,生怕弄出一点儿声音。
对于古墓,崔宛乔只有喜欢和敬畏,并不对黑暗产生恐惧,她只会遗憾这次不能在云顶天宫多待几天,只能等10年后出来时再参观了。
“前面是蚰蜒的巢穴,大家小心点儿。”张海客提醒,“小崔,跟紧族长,别乱看。”
张起灵咬破手指,把血弄在两个孩子的脸上和手上。
蚰蜒密密麻麻的集中在石壁上,身上散发着奇异的光斑,没有火光照明的洞穴仿佛被无数星辰围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