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沉默了至少有10秒钟,才道:“观察你。”
他以前也是这样的,和崔宛乔睡在一张床时,可以一整个晚上看着她,直到她醒来。
“看出什么问题了吗。”崔宛乔道,“我能不能对你构成威胁?”
“你没有威胁。”张起灵道,语气平淡,一如最初,他们认识的时候。
“毯子是你给我的?”崔宛乔问。
“嗯。”张起灵站起来,此时的他浑身都充斥着生人勿进的气息,“我们是夫妻,你为什么睡这里?”
这真是一个让人难堪的提问,崔宛乔想,如果她昨天提出睡在一起,张起灵一定会立刻离开,现在问起,可能只是想试探崔宛乔的想法。
她痛恨自己是如此的了解张起灵,男人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细微的肢体语言,甚至一些捉摸不透的气息,崔宛乔都能明确地知道他在想什么。
张起灵看着她,似乎在等待答案,这个时候,他真的需要得到很多问题的答案。
“你想跟我睡在一起吗,现在。”崔宛乔道,“夫妻,是要睡一张床的。”
张起灵不语,崔宛乔知道,那是“不想”的意思。
“张海客说,你知道我所有的事。”张起灵道,他机敏的转换了话题。
“是的。”崔宛乔无奈地说,“我不但知道你的所有事,你以前也知道我所有的事。”她不应该责怪他,张起灵并不是故意要这样的,但是崔宛乔忍不住,他们明明爱得那么深沉,怎么可以忘得这么干净。
太不公平了。
“我不记得了。”张起灵毫无歉意地说。
“我知道。”崔宛乔苦笑了一下,“我先洗个澡,然后吃点东西,昨晚我什么都没吃,现在很饿,我会告诉你全部你想知道的,希望你等一等。”
张起灵不做任何回应的站在那里。
崔宛乔明白,对方的意思是,可以等。
她回到卧室,把换洗的衣服挂在墙上,崔宛乔注意到床上的被褥整齐的放在原处,这表示张起灵没有睡觉。
崔宛乔脱掉最后一件上衣时,突然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她扭过头,发现张起灵站在门口。
有那么一瞬间,崔宛乔觉得他应该是记得点儿什么的,但是张起灵的眼神告诉她,自己真的毫无印象。
崔宛乔想了想,迅速地把衣服全都脱光,张起灵突然把头撇开,皱着眉头把们关上了。
张起灵站在门外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刚才,他竟然很想去触碰那个陌生的□□,这种感觉让他有些不明所以。
洗了澡,吃过早饭,崔宛乔像个耐心很好的老师,给一个问题学生解答疑惑,他想知道的很多,从出生到现在,似乎都迫切地想要了解,崔宛乔觉得自己简直可以写一本张起灵传记了。
她一一解答了那些曾经由张起灵告诉她的内容,这次又原封不动地讲出来还给了当事人,张起灵的表情至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就连眼神也依旧默然,直到崔宛乔提到他们曾彼此相爱,张起灵的眼睛里才划过一些莫可名状的情绪。
只是,看着崔宛乔展示的照片里那些,过分亲密的互动,张起灵还是觉得非常别扭。
以他目前的状态,是绝对不可能跟任何一个女人做出亲吻和拥抱的动作的。
崔宛乔最终没有告诉他童年的往事,只有这种时候,她才觉得,张起灵失忆了也好,至少不用再想起不堪回首的过去。
“吴邪和胖子,他们在哪儿?”张起灵突然问道。
“一个在杭州一个在北京,不过多半都在杭州,你们三个关系很好,他们对你失忆的事儿,好像也有些了解。”崔宛乔记得吴邪说过,他们认识张起灵的时候,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但对于下墓的事,却熟稔得如同肌肉记忆。
“想起什么了吗?”崔宛乔小心翼翼地道。
张起灵摇头,他下意识地看向崔宛乔手腕上的玉镯:“我要去找吴邪和胖子。”他说。
崔宛乔吸了一口气,有些难过的说:“你都没想起我是谁,难道你还能想起另外两个人吗?”
“可以试试。”张起灵说,他没有注意到崔宛乔的反应,只是盯着那个玉镯发怔。
他很希望能够想起自己和崔宛乔的所有经历,那些看上去十分温馨,又色彩斑斓的记忆,张起灵迫切地渴望回忆起来。
也许见到吴邪和胖子,能够有所帮助。
“可是,我不想你离开……”崔宛乔近乎任性地道,“留在这里不好吗,你的事我和这里的张家人都知道,我们比他们知道得多,你找他们又有什么意义?”
张起灵没有说话,只是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张起灵。”崔宛乔也起身。
张起灵顿了顿,侧着头。
“既然你对我完全没有当初的感觉,我们就分开了吧。”崔宛乔取下了玉镯,放在床头柜上,“你走后,我也会离开张家,我们的婚姻实际上是不具备法律效益的,所以,你可以不用在意教条守旧的规则,觉得和我有过曾经,就对我负责。张起灵,你不用对任何人负责,我希望你去做你想做的事。”
张起灵看了一眼桌上的玉镯,似乎没有为这句话动容,他背上黑金古刀,推开门,出去了。
崔宛乔呆呆地盯着门板发怔,直到她真的确定张起灵不会再回来,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泪水。
她太爱他了,崔宛乔甚至愿意为了张起灵而死,这样的爱一旦得不到回应,是很难接受的。
崔宛乔站在原地,悲伤的情绪久久不能平息,委屈与不甘折磨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