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他是选择那些不可终日的惶惶,还是她。
逼她是选择替他揽下这一枪,还是看他送死。看程殊死于枪下亦或者,惨死在魔徒手里。
洛萨脑子开始飞速旋转。
莫名地,肾上腺素的分泌让她的畏惧如潮水般退去。
她盯着程殊握着的那把枪,眼睛眨了眨。
无数耳鬓厮磨的回忆闪过,洛萨心里开始弥漫一种叫冲动的情绪。
她记起来,在旅馆爆炸下坠时,火舌贪婪地卷来,她被他护得很紧。
泳池的水翻滚不停,她被他拽上岸边、藏在身下。
她记得,程殊的轻吻和说的那句“iahere”。
洛萨心想,即使只是调情演戏,即使程殊没有动真心,他也值得活下来。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死也不该死。
那么多的苦难,她想和程殊一起承担一回。
她也想说,“i’withyou”。
说时迟那时快,所有人都没从对峙中反应过来。
洛萨以闪电般的速度拿起了面前的左轮,替程殊做了决定。
等他的余光捕捉到洛萨的动作时,洛萨已经按下了扳机。
“咔”地一声响起。
世界像是陷入了新的混乱中。
她被一股慌张的蛮力拽入了温热的怀抱,一张大手不停地抚摸她的脸,更像是在安抚他自己。
洛萨的脑袋一片空白,所有人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外,她只能感受到有个人在一直抱着她。
她浑身脱力,枪掉在了桌上。
洛萨额头上满是汗,慢慢地才从极致的紧张中缓出来。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意识到自己没有死。
这一枪是空枪。
洛萨心有余悸,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朝自己开了一枪。
她浑身发凉,只有体验过了才知道有多可怕,就像是真的死了一次一样。
“洛萨,洛萨。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深呼吸…宝贝,深呼吸。”
半晌,洛萨反手握住程殊冰冷的手,动作极其缓慢地点点头。
他们都有很多话想说,但现在不是时候。
这一枪几乎把洛萨的脾性打出来了。
她神色木然,盯着神色难看的安立奎,把枪捡起来扔到了对面,趾高气扬地说:“这一回,轮到你了。”
安立奎不甘心地盯着洛萨,就像是她的幸运破坏了一场足以慰藉他的好戏。
他想看程殊的痛苦,当着他的面,最好痛哭流涕。
那把银色的左轮旋转到了他面前,他终于发现这把柯尔特蟒蛇很眼熟,渐渐想起来一件事:这是瑞贝卡八岁的时候,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彼时他握着她的手,带她亲手端了抛弃她的孤儿院院长。
而现在,她的枪里装了一颗让他必死无疑的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