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如今听来,比沈曜刚来林家时可顺耳多了。
“舅舅说得是。”沈曜这个舅舅也叫的真心多了。
贾敏知道了陛下的特旨后压在心头多日的石头一下子就松开了,只是又另有忧虑泛上心头。
黛玉则是根本没有这个意识,听沈曜说完才知道还有这回事。
屋里,大人小孩分开各说各的话。
黛玉高兴道:“陛下对你真好,久哥儿,日后你到了宫里,有陛下护着你,我也算放心了。”
沈曜抿唇笑道:“这话不知道哪里听着有些别扭。”
“哪里别扭?”黛玉笑着反问。
沈曜抓抓头发,道:“我也说不上来。嗯……我以为姐姐早就放心了,上次劝我的不就是你吗?”
黛玉还太小,
史书都尚未读过,沈家的情形贾敏虽略微告诉过她,可功高盖主这样复杂的概念黛玉还不能懂。她只知道陛下最大,有陛下护着沈曜,沈曜自然安好。
黛玉扭过去身子,道:“我还不都是为了你,你还来说嘴。”
沈曜用额头顶着她的背,道:“姐姐关心我,我开心嘛!”
“没出息。”黛玉轻嗤他。
“我在姐姐跟前,没出息就没出息嘛。”沈曜耍赖道,“你嫌我吗?”
黛玉晃了晃身子,带着身后的沈曜跟着她一起左右摇摆:“我嫌你呀。”
沈曜笑道:“那我要哭了。”
黛玉笑道:“我给你擦眼泪。”
“姐姐不是嫌我吗,怎么还给我擦泪?”
“那我给你手帕,你自己擦……”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悠闲的说着话,林如海和贾敏那边却正好相反。
林如海关切道:“如今,久哥儿只管在咱们府里安心过年,夫人怎么似乎还有忧虑?”
贾敏微蹙着眉尖,道:“陛下如此恩宠久哥儿,却不知是好是坏。陛下如今年过而立,皇子公主已有十多个,久哥儿一个外面的孩子住到宫里去,陛下又如此恩宠,难保他们不会嫉妒。”
“我知道……”见林如海要开口,贾敏打断了,“老爷说过,久哥儿不过是个外人,陛下恩宠再过,难道还能让他做太子?他是碍不到皇子们的路,可皇子公主们在意的难道都只有至尊之位?他们既是陛下的孩子,难
道不会想要父亲的疼爱?陛下这么些孩子,又来一个久哥儿分走陛下的注意力,他们能不厌恶久哥儿?”
林如海张了张嘴,摇头叹道:“夫人,人生在世,哪有十全十美,久哥儿既得了陛下的庇护,必然会招致某些人的嫉恨,哪能什么好处都让他得了?”
“久哥儿长这么大,得到的好处哪里有他失去的多。”贾敏拭了拭眼角,悲伤道。
林如海劝她:“宫里并不是虎穴,陛下素来仁善,皇子公主们的性子咱们也不知道,夫人何必什么都往最坏处想?况且,久哥儿过了年就七岁了,来日只要他早早考取功名,何愁不能早日搬出宫来住?”
贾敏靠在林如海身上,眼眶微红:“久哥儿实在可怜。”
“在咱们家里久哥儿不必再有顾虑,夫人想对他好尽管对他好就是了。”林如海温声道,“年前年后这些时日忙,不如等元宵节,我带着你和玉儿还有久哥儿,咱们出去看灯会。今年你病了没能出去看灯,明年可要少些思虑多多保重身子,玉儿和久哥儿想必都没看过,若是知道能出去看灯,定会高兴的。”
元宵佳节的灯会人群熙攘,前几年黛玉太小,林家夫妻二人不敢带她出门,今年想着可以出门看看了,不料贾敏病了,黛玉懂事知道不能出去后不哭不闹,林如海和贾敏更怜惜女儿了。
贾敏知晓夫君这是变着法让她不要多想,免使自己
徒增心事,更连累身子不好,这话也切中了她的内心。
贾敏打起精神,道:“老爷说的是,何止是他们,扬州的灯会我也想看。”
林如海笑道:“届时必有猜灯谜的,待为夫给你赢那个最大的灯笼去。”
贾敏垂首笑了,一切恍如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