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不急不忙从地上拾起块巴掌大的石子。那名弟子还未近身,便被石子击中倒飞摔出去老远。
谢智回过神,再看李逍顺眼了许多,说话也不由客气起来,“逍姐,才那招太帅了!可以教我吗?”
李逍一上一下抛着石子,不在意道,“你想学,当然可以。”
用石子打人就像是发暗器,除了准头亦需内力,谢智如何能与她比,不是砸不中便是砸中了不痛不痒,眼看被他丢石子的摩崖山庄弟子狗急跳墙愈加凶狠。谢智慌了手脚,只能仰赖李逍解围。
谢智此时对李逍真心佩服起来,伸出大拇指连连夸赞,“逍姐是这个,以后还要多提携提携小弟我才是。”
说来谢智也算在青城派中长大,为何武功这么差?
谢智哼哼哈哈顾左右而言他,李逍猜想他不是先天根骨不行便是后天吃不下超越常人的辛苦。
既然气氛正好,她趁机向谢智套话,“你家公子好好的为何去八部草原,草原上能有什么生意?”
换作平日谢智不一定会答,但今天被李逍一手漂亮的投石功夫震撼到,心下诚服,“逍姐你这就不懂了,草原八部占据着最丰美的牧场,尤其氐人极善养马,天下闻名的良驹大都出自氐部的牧场,公子以丝绸瓷器与他们交易,互利互惠。”
“据我所知丝绸瓷器都乃消耗品,而骑兵才需要马匹,氐人这不是变相培养晋国这个对手么?!他们有这么傻?”
“氐人是不同意,可氐族并非一块铁板,符鹏一直被其兄秦帝符强打压,他极需壮大自己的实力,而转手向西域售卖丝绸瓷器便可获得数倍的利润,他才能够继续豢养私兵积蓄力量。当然符鹏不会将最好的马匹送来,但氐族最差的马匹也比晋国的品种优异。所以这是桩互利互惠的交易。”
谢智说着话将选好的石子递给李逍,“至于逍姐问公子为何要救羌王,那是因为大公子推断,氐部若在西边独大会威胁到我晋国的安全,八部草原上须各方势力相互制衡才能阻挡氐部东出的野心。我谢氏乃江南首望世代门阀,理应为国为民出人出力方配世享繁华……这些说了你也不懂。”
眼见李逍半晌不动,自己手痒出手,不想被石子砸中的摩崖山庄弟子反而张牙舞抓地冲过来。谢智将身子缩在李逍身后,身边全是大佬,他避险的功夫学得极好。
果然听见一记沉重的闷声,谢智看李逍的眼神带着三分崇拜两分羡慕,“逍姐,你是公子之后武功造诣方面第二个让我敬佩的人。”
马屁拍得不错,李逍故意逗他,“怎么,无相子大师你都看不上?”
“当然不是。”谢智伸出大拇指,“我是说年轻人中,除了公子,逍姐的功夫是这份的。”
李逍当然不会被他的奉承打动,继续问道:“你家公子去氐部,好像杨大人并不知道的样子。”
“晋国与秦国休兵,如何能让秦帝知道我们与符鹏接触,这些私下交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李逍点头,“事以密成,语以泄败。”话锋一转,“可是阿智你今日说的这些若是传出去,定会害了你家公子!若他知道你如此保守不了秘密……”故意叹了口气。
谢智一愣,“不是,逍姐你和我们都是自己人,你不会……”
“放心,逍姐会替你保密。”
谢智舒了口气,“……多谢逍姐!”
“你也不用将说予我的话告知公子,我们就当没聊过这个话题。”
谢智连连点头,只是回神后总觉得哪里不对,他是否被逍姐套路了……
摩崖山庄弟子被谢戡揍的直哼哼,领头的居老七鬓发俱乱佩剑丢失,领着一众摩崖山庄弟子狼狈离去。另一边看了半晌热闹的杨大人前来嘘寒问暖。
一旁谢智腹讳,老狐貍假模假样,刚才也不见他派人过来帮忙。
使团整装继续上路,后面途中又遇到几批前来挑战的游侠,谢戡不想因己方原因影响使团回途的进程,故而开口向杨谦辞行。
杨郎中担心其安危,劝道:“谢二公子,这些豪侠多为亡命之徒,你们还是留在车队里安全。”
谢戡:“多谢杨大人关心,江湖人士不过想找长随切磋武艺并无危险,此地离金陵尚远,这一路切磋下去必然影响使团归期。且长随接到讯息,要去南阳与师兄们汇合,感谢杨大人一路照拂,诸位大人一路保重。”
杨谦:“既然如此,二公子保重,咱们金陵见。”
车行踽踽,三人与车队分道扬镳。
车辕上李逍问谢智,“刚公子说去南阳与师兄汇合可是真的?”
谢智摇头,“没听公子说过,我不知道。”
“那我们现在去哪?转道南阳还是去金陵?
“公子吩咐走慢些,并没说去哪?”
“你小子不是公子心腹吗,如何一问三不知?!”
谢智叹气,“我虽是心腹却不是公子肚里的蛔虫,他不说我如何知道。”
李逍见再问不出什么,闭上眼睛养精神,心下已经有了计较,一时又想起师弟来,也不知他现在哪?他将那些少女救出送回草原了吗?是否看见自己从幽州一路留下的痕迹……伤后易困,待她再睁开眼天色已暗,马车憩在道旁,马被解下辔头在山坡上吃草,谢戡主仆在不远的树下忙着搭帐蓬生火。
月朗云淡,满天的繁星,三人围坐在篝火旁将胡饼与肉干分而食之。
谢戡惟恐别人不知,让谢智将谢氏族徽插在车后一路招摇,也不知是否使团的风水有问题,三人与车队分开后竟一路未遇到前来寻衅的江湖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