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出事后,一段颠沛而狼狈的时光让他稍稍收敛了些。
但这种收敛在之后慢慢变好的日子里又渐渐付之东流。
他变得越来越只能接受好的东西,不太能允许别人作践他、踩低他,否则他必然要睚眦必报、还之彼身。
对亲近的人容忍度会高一些,但忍耐阈值并不是没有上限的。
所以,面对秦炽的厌憎、叱骂,以及和之前前后不一的态度,他终究是被惹恼了。
这场瓢泼大雨下的决裂在弩张的气氛下,很快就陷入了破不开的死局。
在秦炽再次让他滚后,裴宴时彻底无法再忍。
他撒开秦炽的领子,抬脚便踹在了秦炽的腹部。
秦炽被踹倒,身后的废铜烂铁散了架,哗啦的声响被偌大的雨声盖过。
秦炽从不是由着别人欺压自己的人,他不弱,相反,要论动手,三个裴宴时加在一起都打不过他。
他父亲秦勤是名消防员,小时候放学他没少往消防营区跑。秦勤带着自己的队员训练的时候,秦炽就小萝卜丁似的依葫芦画瓢在边上效仿他们的动作、姿势。
秦勤还教过他不少格斗擒拿的技巧。
裴宴时连着在他身上来了两下,秦炽没那么大肚量。
他起身,拳头朝着裴宴时就挥了过去。
两个少年很快便扭打在了一起。
雨依旧很大,豆大的雨点就像他们挥向彼此的拳头,又密又快。
他们浑身湿透,胶着缠斗。
雨水、血水,混在一起,冲刷进未央巷窄仄的沟渠里。
最终是秦炽占了上风,裴宴时闭着眼,等着拳风再次扫向自己。
但秦炽停了下来。
他们都累了,没了力气,瘫倒在地。
最后,秦炽又重复那个字眼:“滚吧。”
裴宴时手肘撑地,慢慢站了起来,他那双凤眼被雨水淋得几乎要睁不开,但他还是竭力掀开眼皮,眼眶血红地盯着地上的秦炽。
“之前说好一起上一中的,你记住,是你食言了。”
裴宴时说完这句话后,摇摇晃晃地往巷口走去。
没走两步,就听秦炽在身后给了回应。
声音低哑、微弱,却无情、冰冷。
他说:“我从没和你约好,那是你一厢情愿。”
裴宴时闻言,脸上仅有的一丝血色褪去,他苍白着一张脸,扭头,转身,返回。
然后,对着地上的秦炽又狠狠踹了好几脚。
“秦炽,你够狠。”他咬着牙,忍住俯身掐死地上的人的冲动,切齿道,“我他妈再腆着脸找你我是狗。”
像是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