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眼神凶恶、怒气昭昭,一个可怜巴巴、装乖讨饶。
之后很长一段时光里,他们之间都是这样的相处状态。
你若梆硬,我便黏糊装弱。
你若稍稍软和,我便探探爪牙。
一个缠着,一个赶;一个腻着,一个烦。
有一回,秦炽从罗姨家出来,往巷口的方向走。
裴宴时跟屁虫一样走在后头。
“今天别跟着我,”秦炽语气是明晃晃的差,头也不回地说,“我要去网吧,你在旁边我会很烦。”
裴宴时不理会他的暴躁:“我另开一台机子,少说话不就成了。”
他们刚迈入青春期,有这个年纪的少年都有的爱好,打球、上网、看比赛……秦炽觉得自己除了上课能清净点外,其他的业余活动,总有裴宴时见缝插针挤进来的身影。
他心情好点的时候,也就无视了;心情不好的时候,比如现在,就只想眼不见为净。
“你不说话也没用,我余光看到你都烦。”听到裴宴时的话,秦炽转过身,“不是都有收养你的人了吗?你又不是无家可归,非跟着我干什么?”
裴宴时答得自然:“没什么原因,就想跟着你呗。”
“你能换个人跟吗?”
“换个人跟就很变态了。”
“你现在也很变态。”
“哪变态了?”裴宴时不假思索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每天待一块儿,多正常的事儿。”
“一直?”秦炽轻咬这两个字,“你是得了青少年痴呆症么?”
裴宴时腹稿都不用打嘴上就跑起了火车:“秦炽,不瞒你说,中间那两年我失忆了。”
“……”
秦炽知道他又要开始油腔滑调那一套了,每次裴宴时放出这一招,自己基本拿他没辙。秦炽不想被他带跑偏,只能把自己的情绪收住,于是不理他了,迈大了步子走远。
到了网吧,两人一人开了一台机子打游戏。
裴宴时倒也知趣,没怎么烦人。只偶尔因为输赢,发出点儿声音。
秦炽戴着耳机,无视周遭环境,专注地盯着显示屏,指尖在飞,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
中途,裴宴时结束一局游戏,停了下来。
秦炽察觉到他侧过头来,目光落在自己脸上。
秦炽不自觉眉弓锁紧,表情不耐。
顶着这道目光好一会儿,余光也不见裴宴时有要收回视线的架势,他刚想扭头骂一句“你他妈是不是眼斜了”,突然被人敲了敲椅背。
裴宴时比自己反应快,抬眼朝秦炽身后的人睨过去:“你谁?”
秦炽这才转头,扫了来人一眼。
是个男生,比他和裴宴时要高大些,瞧着应该是高中生。
秦炽懒得搭理,把情况丢给裴宴时解决,转回去继续打自己的游戏。无奈网吧的头戴式耳机品质低劣,并不降噪,旁边的对话被他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
只听那人问裴宴时:“这人你哥们儿?”
裴宴时没答他的问题,反问:“你有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