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酒会以国际贸易为主题,不少海内外知名企业都会来这里展示产品和服务,实在是个结交人脉和宣传品牌的好机会。
许深一进门便看到了之前法国公司的老总,对方明显也注意到了许深,招招手拿起香槟便朝他走来。
正当三人聊的兴致时,门口传来了一阵喧哗,温驰抿着香槟的动作随视线一顿,人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头。
“温董事竟然也来了,可很少见他露面,后面跟着的是他儿子吧?”
“对啊,但是你听说了没?前段日子温氏集团好像出了什么事,温林年连股东会都推了。”
“我怎么不知道这事?但他股票没受什么影响啊。”
“这我也不清楚了,但是看他现在露面,那事情也可能只是人传人的道听途说吧……”
听着身旁其他人的嘀咕声,温驰眯着眼继续喝了口杯中的香槟,果香的口感有些发苦,顺着食道冰凉凉滑入胃中。
晃了晃透金色的酒水,温驰勾了下嘴角,然后一个抬眼和跟着温林年来的温安对上了眼。
对方好似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跟身旁的温南景说了些什么后独身朝温驰这边走来。
呕吼?温驰挑了下眉毛。
“小驰,方便聊一下吗?”温安点头打了声招呼。
温驰看了眼不远处皱着眉看向自己的温南景,笑了一声说了句“方便”,人便拍了拍许深示意自己离开下。
于是温安便在许深如炬的目光下把温驰带到了一旁,感觉自己后背都出了层莫虚有的汗。
“…最近过得怎么样?”温安似乎有些尴尬,人笑着起了个话头。
“挺好的,”温驰歪了下头,“你跟大哥说了什么让他跟盯囚犯似的盯着我?”
温安觉得他也没好到哪里去,许深的视线跟激光一样烧着他的背。
“我说来和你叙叙旧。”
“特地来跟我叙旧?看来大哥不太信啊,”温驰笑了一声,“我也不太信。”
看着温安的欲言又止,温驰可没耐心等下去,脚步一抬便要走,胳膊也随即被对方拉住了。
“我有件事——”看到了温驰皱眉看向胳膊的表情,温安跟烫到了似的松了手,“啊抱歉……那个,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
温驰垂眼看了温安几秒:“你问。”
吸了口气,温安往温林年方向看了眼,对方此时正忙于交际应酬,身边站着两三个脸上笑得跟菊花似的老总。
“春节那天,父亲因为一个电话发了很大的脾气,电话里具体讲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但这段日子父亲一直很忙,似乎在处理些事情……我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听完温安的话,温驰微微探身看向对方眼睛,挑起了眼尾:“他发脾气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吧,为什么来问我?”
温安微微握了下拳头:“……父亲有提到你为什么没回来。”
“所以呢?”温驰直起腰来笑了一声,“父亲长父亲短的,你现在是替谁来问我的?”
“没有人,”温安紧抬了下头,随后像是放弃般叹了口气,“没人知道我对你说的这些话,大哥也确实只当我是来叙旧…我就是想说,如果你知道些什么或者决定去做些什么,这一次,我不想选错队。”
哑迷只能在心知肚明的人里面打,温林年的那些下作事温驰一直以为温家里只有自己知道,看来,温安还藏了些隐情。
“我这人笨,话不说明白我不会清楚。”温驰拇指轻轻摩擦了一下杯杆。
酒会上一片觥筹交错,酒杯碰撞的声音清脆交杂的响起,成为两人沉默对峙的背景音。
“人是万物的尺度,”温安静了几秒,“我不想再做一个旁观者了。如果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扳倒温林年,我也可以帮你。”
说实话,温安的态度让温驰有些吃惊,他一直以为对方会在随波逐流的生活中选择沉默,甚至会在权威下摒弃是非。
但如果言语直接到这个份上,温安实在没有做样子的必要性了。
温驰细细的打量着温安,一时没做声,就在温安想要再解释些什么时,温驰突然出了腔。
“是和你母亲有关吗?”
喉间一滞,温安的话瞬间卡在了气管里,嗓音像被截停的火车般戛然而止。
温驰微偏头看向站在酒会另一侧的温林年,顺带滑过了对方身旁正在应酬的温南景:“而且听你的意思,你觉得温林年前段时间出的事情和我有关?”
“…是。”温安有些艰难的应了声。
“哪个是?”温驰转眼重新看向温安,“还是说,两个都是。”
温驰将试探摆在明面,他需要温安的一句确认。
温安吸了口气,抬眼看向温驰:“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任我,或者觉得是温林年派我来试水的,但是我敢发誓,我前面所言皆出自真心。”
“…宫颈癌不是绝症,我母亲当时是早中期,治愈的希望很大……如果换家医院,她绝对不至于那么早就——”
温安的情绪突然堵塞在鼻腔里,人半张着嘴缓缓垂下了眼,温驰静静看着对方的失语,感觉自己好似也有口气郁结在胸口。
温氏医疗中心是温林年旗下的一家大型医院,位于c城中心地带,科室齐全,医疗设备先进,在全国都有一定的名气。
再加上温林年会资助得了疑难杂症却没钱看病的家庭,所以医院一向令闻广誉。
而温安和温南景的母亲,就是在温氏医疗中心接受的治疗。
人世间便是如此,有发言权的人套上慈悲皮囊,就能被万人簇拥,而那些窥见阴暗的人,却因为势单力薄而只能选择忍气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