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这一趟,好不容易晾干的衣裳又湿透了,汗涔涔贴在身上,有几缕发丝也湿淋黏在脸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往下滚。陆云川似乎是太热了,领口扯得很开,露出覆了一层薄汗的胸膛。
嗯,首先是八块腹肌和双开门身材,整上。
林潮生咂嘴想着。
陆云川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先去舀水冲了把手,然后走过去摸了摸林潮生的头发,仍有些湿润,但多余的水分已经绞干了。
他这才没说什么,又拎着斧头在院儿里砍柴。
林潮生盯他好几眼,人物形象渐渐有了雏形。
嗯,再来点儿震撼文学。
比如……状如儿臂。
再比如……一夜七次。
谁见了不夸一声好啊!
古代没有扫黄,林潮生有一肚子骚话文学没地儿安放,现在也算是到了好地方。
陆云川停了手,又拿搭在肩上的帕子抹了一把汗,然后蹙着眉毛看林潮生,越看眉毛越紧。
这哥儿没跑没跳的,怎么一张脸比他这个砍柴的还红?
……
快到中午了,林潮生可算是正正经经画了几个人像,然后拍板定下最后的设定,又草草构思了故事线。
头发已经全干了,但他也没顾得上绑扎,任其披散在身后,显出几分慵懒随意。
他停下手,先伸了个懒腰,然后又反手去捶坐得酸痛的肩背和胳膊。
刚抬头就看向对边的陆云川,这人早已经砍完柴,正坐在摞得整齐的柴堆上,怀里抱着一块方正的木板,一手还拿着一把小刻刀,正埋着头捣鼓着。
林潮生站起身走了过去,边走边问:“川哥,你做什么呢?”
陆云川停下手里的活计,两只手下意识按在木板上,顿了顿才抬起头看向林潮生,答道:“给你做块儿画板。”
陆云川的声音低沉,语气还和往常一样,平静,没有过多起伏。
但林潮生却沉默了下来,盯着人看了好一会儿。
陆云川见他不说话,也不由皱了眉,扭头看着人问道:“怎么了?是哪儿做得不合适?”
林潮生摇摇头,从陆云川手上拿过画板。
宽有一尺,挑了好木料做的,闻着还有一股淡淡木香。那画板是两块拼上的,能收拢并成一块,也能拉开成一个简单的画架,后头挖了木槽,每格高度不一样,可自行调整。
最下角还用刻刀雕了两朵小小的浪花,正是“潮”。
雕刻手法有些粗糙,但可幸浪花并不难,虽不是栩栩如生,却也意趣可爱。
林潮生仍是没有说话,陆云川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了,想了想又说道:“再装个活扣木条,到时候能固定画纸。等做完再打上木蜡油,更耐用些。”
林潮生看了一会儿,手抚过那朵小小的浪花,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扭头望向陆云川,一双眼亮如明星,两眸清炯炯。
他朝陆云川竖出大拇指,赞道:“哥!我决定了!以后你就是江湖第一巧手!”
上山寻宝
这几日得闲,林潮生的画本画了前三篇,之后他也没再继续,而是停了笔想着先拿这些去找镇上的书坊定一定价。
陆云川倒是整日往山里跑,打了些零散的猎物卖到庄子,然后继续往山里去。
他没有说,但林潮生心里清楚,这人是在帮他找银耳。
陆云川这人话不多,心思却细,先是那个雕了浪花的画板,后是整日往山里去找银耳,嘴上没有花花肠子,但做事是实打实细致贴心,林潮生也不由觉得心动。
从前是起的色心,这回才是起的真心。
想到这儿,林潮生的手指不禁摩挲着画板上两朵小小的浪花,这时候他还没有回神明了自己的小心思。
这人画了不少情情爱爱的小画本,但轮到自己头上又一窍不通,他只觉得自己心口似乎也起了小浪花,一涌一涌往外翻,心绪澎湃。
不过过了好些日,还真有了银耳的消息。
不是陆云川找的是,竟是某日岑叶子和林潮生闲聊时提起的。
这些时日春雨不绝,山里的春笋又冒了头,野菜、菌子更是不少。
岑家又添了一张嘴,偏偏岑叶子他阿父是个躲懒撑不起来的,岑叶子只得多往山里跑几趟,挖些笋子、菌子卖钱。他的小弟弟未足月就出来了,瘦瘦小小一个,请了村医看过,说是体弱,从小就要小心照顾,可不能生病。
镇上慈幼局的羊奶只能领三个月,岑叶子得提前给他小弟攒钱买奶喝,正巧村里有个妇人也快生孩子了。他红着脸过去与人商量好,每月给六十文,到时候就早晚抱着孩子去吃两回奶。
那户人家家底不错,在村里也是修了青砖瓦房的,本不是非得紧着这六十文花销,但可能也是初为人母,那妇人瞧着他瘦巴巴的小弟觉得可怜,也应了下来,只说有多的也乐意匀一口。
因此,岑叶子也算身挑重担,日日往山里跑,运气好还能挖到两株药材,运气不好可能正好撞见下雨,得淋着回来。
这天,岑叶子刚从山上下来,路过林潮生家的院子,进屋给他送了几颗野果子,闲谈着说道:“今天运气不好,什么都没找到,还惊了一条蛇,险些被咬!哎,这开了春,山里的蛇也出来了。”
“嘿,小哥你可得注意小心了,你家这院子还在半山上,蛇虫更多!可得备些驱蛇的好药!”
岑叶子在家仍时时挂刀,又绷着一张脸,只有对着林潮生才能瞧见些往日的模样,一双眼圆亮,话也多了两分,从这头说到那头。
他又说:“今天在山西头的椴树林下找到一丛木耳。不过那木耳瞧着奇怪,白白黄黄的,从来没见过那样颜色的木耳,说不定是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