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的命定道侣,要往身边去寻。
两道声音叠在一起,重雾夕怔住了。
从三岁到十七岁,重雾夕一直住在即墨峰,那里的夜色永远伴着雪色。每个夜晚,他都会倚在窗边,细赏梨花千树雪,琉璃窗映在雪色中,投下斑驳光影。
师尊左手执卷,长发如瀑散在肩上。
而他总会为师尊点燃桌上的莲花灯。从小到大,他都执着于为师尊点灯。
重雾夕刚来的即墨峰的时候,那里只有皑皑白雪。后来即墨峰有了雪屋,有了梨花树,还有数不清的雪人。
师尊为他建成雪屋,种下梨花树,每日还陪他一起堆雪人。十四年来,雪人重雾夕永远倚着雪人师尊,重雾夕也一直陪在师尊身边。
——道友的命定道侣,要往身边去寻。
重雾夕蓦地缩回手。
殷九离扫了一眼神情恍惚的小徒弟。少年脸色苍白,睁着大大的眼睛,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猫。
他抬起手,探上小猫的额头。小猫屏住呼吸,滞在原地一动不动,呆成了一个小雪人。
恰有清风拂过,吹落满树梨花。殷九离掐了一个诀,色白如雪的花瓣顿时化作满天飞雪。
“像你。”
重雾夕浑浑噩噩地接过师尊手里的小雪猫。雪人很冰,将他冰得清醒了一些,要不然他整个大脑都要宕机了。
“明,明日还要启程去云州,弟子先,先回房间休息了。”重雾夕僵硬地捧着手里的小雪猫,磕磕绊绊说完一句简单的话。
殷九离轻轻一拂袖,波光水影与璀璨河灯瞬间化为虚无,驿站的门庭院落出现在眼前。
当下已是深夜,驿站的人皆已歇息,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些许月色洒落。
重雾夕突然有些怀念方才的满江灯火,他眼巴巴地望着殷九离:“师尊,弟子到了云州之后,您还会来看望弟子吗?”
“算了,您还是别来看望弟子了。有师尊在,弟子必定事事依赖师尊,这样也不好。”重雾夕垂下头,“师尊,再见。”
他还未走到门口,一株柔软的藤蔓缠上来,绑住他的腰。重雾夕被藤蔓扯着向前,撞进殷九离怀中。
身上的寒气被体温裹挟,热意隔着衣服蔓延。
重雾夕的脸热得不行。他知道自己今日的行为十分异常,师尊有些担心,但他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清新的花木香气混着即墨峰的雪香萦绕在身边,重雾夕缩着手脚,结结巴巴地开口道:“药,药人一事受了惊吓,吹了冷风,弟子受,受凉风寒,今日还吃了八宝糖……”
他到底在说什么。
“我到底在说什么。”重雾夕木着脸坐在床边,床头的桌案上放着一只小雪猫。栩栩如生的小雪猫逐渐融化,变成一只模糊不清的小雪猫。
雪云练跳到桌案上,绕着雪猫转了一圈:“主人,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