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没想过去探究自己的来历吗?”
“以前想过,不过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比起‘我从哪儿来’这种哲学问题,‘我的生活费从哪儿来’这种问题更加实际。再说了,”我无奈,长吁短叹的,“就算搞明白我是谁,注定不久我就会忘掉的。”
他侧过头,深深看着我:“过目不忘也不见得是一桩好事。”
“你知道你这种话,听起来很讨打吗?”我笑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程小姐家到了,车停在哪里?”
低碳生活
秦嘉守的脸果然是通行证,字面意义上的。一进别墅区的大门,道闸就自动开启了,门岗的保安问都没有上来问。
我抬头看了一眼悬在道闸正上方的摄像头。
“人脸识别?”我猜,“你提前把照片发给程家,让他们录入访客信息了?”
“猜对了一半。”秦嘉守说,“只不过不是访客,我也是这里的业主。这里离公司近,我妈以我的名字购置了一套,偶尔会过来住几天。”
我:“……”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她一年过来住的日子加起来不会超过7天。”他挺可惜地说,“我本来打算把这里的房子短租给剧组拍戏——”
我对他想尽一切方法攒私房钱的行为评价道:“你这是掉钱眼里了。”
“——中间人都帮我联系好剧组了,开价50万一个月,我思来想去还是太冒险,说不定哪天我妈就杀过来,或者她在大屏幕上看到自己家的卧室……最后还是没有谈成。”
我听到50万没了心都抖了一下:“那是挺可惜的。”
车子沿着别墅区里的路七拐八拐地开了5分钟,离导航上的位置越来越近了。
“把车停在哪儿?”我又问了一遍。
时间是早上8:05,正是上班出门时间。要是程函刚好出来,碰见秦嘉守开着这么一辆跌份的车来接他的女儿,恐怕约会就没有下次了。那我的加班费和外快都没有了,好大一笔钱呢,我绝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所以我觉得我们肯定要先把车停在哪个不起眼的角落,打电话把程舒悦叫出来。
秦嘉守却说:“直接开到她们家大门口。”
“你不怕被程总发现你这车……”我轻轻敲着方向盘,“狸猫换太子?”
“程函平时不来这个家。”他毫无顾忌地说,“他跟程舒悦的妈妈早就离婚了。”
“我听你话里有话,‘这个家’?”我问,不过心里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程总还有‘那个家’?”
他说:“程函有两任太太,程舒悦是他和第一任太太的女儿。当年他出轨秘书后就从这里搬出去了,后来秘书上位成功,给他生了一儿一女,新家在城北,他多往这边来几次,他现在那位太太就要闹得鸡犬不宁。”
“看不出来你还挺八卦。”
“我只是记住了程函平时零碎透露出来的信息,并综合分析得出来的结论。”
我表示不信:“程函会跟你说自己出轨了?”
再渣的男人,在上司和未来上司的面前也不会提出轨这种事吧。
秦嘉守说:“他是没有直说,不过跟我套近乎的时候说过他的儿子和我同岁,只比我小2个月,算一算时间,正是第一任太太刚怀上程舒悦的时候,这不是出轨是什么?”
“既然这样,原配夫人还能容许他对女儿的婚事指手画脚?”
“我听他抱怨过,程舒悦的母亲没有工作,离婚后喜欢天南海北地去旅行,也不大管孩子。他雇了几个人来照顾程舒悦,母女俩的日常花销、别墅的维护、家政人员的工资都要靠他开支。”秦嘉守嗤道,“嘴上说着抱怨,听他那意思,就算离婚了还是他当家做主。”
父亲出轨,母亲不着家,后妈不待见,惨还是程舒悦最惨。
不过等我把车停在了程家的大门口,我立刻把以上感想吃了回去。
住市中心四层花园洋房、日常生活有专人服侍的人,哪里轮得到住宿舍的我来可怜呢。
秦嘉守下车去按了门铃,不一会儿程舒悦就下楼来了,穿过花园向我们款款走来。
看得出来程舒悦对这次约会很上心,全须全尾地化了一个妆,盛装穿一身火红的露肩吊颈长裙,红得耀眼,把原本就欺霜赛雪的一身冷白皮肤衬得反光。手拿包小小一个,是h牌的,具体有多贵我不知道,不过李韵也有一个同款的,由此可见不会便宜。
她这一身,直接去颁奖晚会走红毯都不会输给别人。
这么个大美人走到跟前,秦嘉守只上下打量了一眼,就问:“你没带水杯?”
程舒悦略带迷惘地看着他:“什么?”
“喝水的杯子。”秦嘉守说,像是怕她听不懂似的,他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一个保温杯,晃了一下示意给她看。
程舒悦浑身上下能装东西的地方只有手上拿着的那个小包,目测只能放一支手机、一支口红。
只要视力没有问题,就能看出她没带其他东西。于是秦嘉守一本正经地说:“温室效应在过去20年间已经使海平面上升了30公分,全球3000个岛屿就此消失。再涨10公分,a城的卫星岛也会有13沉入海底。低碳生活从我做起,我不习惯在外面买瓶装的水和饮料,建议你也自己带一个水杯。”
我暗暗发笑,谁知道他是真低碳还是抠门。
程舒悦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犹豫着说:“那……我回去拿一下,等我一下喔。”
声音温温软软,当真好脾气。
不一会儿她就换了个大一点的水桶包出来,包带沉甸甸地坠着,看来不仅听话地自带水杯,还带了个大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