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养几天身子,过几日我教你练功。”
“去!祖父是年纪大了、又不是老透了,教你还教不了?”
“丑话说在前头,练功少不了跌打损伤,指不定比今天挨的拳脚还要痛。”
“行了,知道你有决心了,好好歇着吧,我先送你表姐回去。”
饶是阿薇听不见陆致说话,光听定西侯说的,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话音落下,定西侯很快从里头出来,他又让人备了盏灯笼,提着在前头照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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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薇不声不响跟上去。
定西侯起先大步流星,走出了一段才反应过来,忙压下了步子。
祖孙两人沉默着走回春晖园,阿薇抬眼看到正屋里还明亮的灯光。
沿着抄手游廊走到正屋外,阿薇道:“您想见我母亲。”
不是疑问,而是确定。
怕她路上摔着,可以另叫人送她,而不是让她在陆致那里等着。
说白了,就是寻个由头而已。
“您怕直接来了,母亲黑着脸不理您,送我回来,算是向我母亲低头卖好,”阿薇拆台道,“说真的,您做不到母亲希望您做到的事,哪怕四人大轿把我抬回春晖园,她不想理您、还是一样不理。”
定西侯讪讪,低声道:“我怕她又病了。”
“我也怕,”阿薇道,“我比谁都怕。”
气氛凝重起来。
风吹得枯枝摇晃,雪团掉下来,啪的一声,激起一地齑粉。
屋里,传出来陆念的声音:“阿薇?回来了怎么还在外头受冻?”
阿薇忙抬声应下。
闻嬷嬷从里头掀了些帘子,问候了一声:“侯爷”。
阿薇收拾了灯笼,侧身进去。
定西侯乘了嬷嬷那声“侯爷”的东风,也跟着进来,看向陆念。
陆念躺在大摇椅上,身上盖着石榴红的毡毯,对照之下,脸色泛白,瞧着就不怎么康健。
定西侯就是怕她不康健。
陆念显然不欢迎他,凤眼斜斜瞥他,问:“今日官署里有遇着岑太保吗?
岑氏被赶去庄子上、连阿致书院里的臭小子们都知道了,岑家消息灵通,不会不知情吧?
您可跟岑太保说了来龙去脉?说了我捅了岑氏三刀还不过瘾?
他岑家要给我什么交代?”
定西侯尴尬地咳嗽两声,道:“他今儿一直在御前听差……”
话说到一半,就被陆念呛了:“那您怎么不去告御状?”
定西侯:……
陆念抱着毯子坐起身来,道:“您来了也好,我说给您听一嘴,省得又说我没事找事。
阿骏转手给我的那酒肆,我前阵子叫他们关了门,我打算过几日重新开起来。
我还没有自己操持过生意,白日会铺子里转转,才好定个满意的管事。”
定西侯道:“大冷的天,铺子不比家中,没得冻出病来。你想想,你要去了,阿薇肯定也会陪你,她打小身体不好,平白受冻。你真要折腾那铺子,等来了春……”
“知会您一声,不是叫您出主意。”陆念趿着鞋子起身,头也不回往寝间去了。
定西侯被晾在原地。
阿念是软硬不吃,他只好再劝阿薇:“还有二十天就过年了,年前要不就算了?”
阿薇倒了茶,自己一口饮了,才道:“我倒是认为,让母亲有些事情做,比叫她在府里憋屈好得多。”
定西侯不解:“岑氏都不在府里了,她有什么憋屈的?”
阿薇呵地笑了声。
“看着您,看着舅舅,还不憋屈吗?”阿薇没留情面,直接道,“这家里她愿意往来的,说到底也只有姨娘和舅娘。
而她们两人,在母亲心中,一位似姨母,一位像姐妹,不是您的妾,也不是舅舅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