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王爷。”阿薇伸手取了,手指灵活,只拿瓷罐而没有碰到沈临毓分毫。
沈临毓道:“暂且只有这些,如若还不够,我再去寻些来。”
“好,”阿薇点了点头,而后忽然上前半步,压着声音道,“为了感激王爷让我看了开棺验尸,我投李报桃,顺天府杨大人正为着薛家的事情棘手,苑马寺少卿的那个薛家。”
沈临毓对她的接近稍显讶异,却也没有退开。
毕竟,这距离虽不算远,但要说挨得近,那也没有。
他垂着眼看边上的人,呼吸里能闻到苏合香丸留下的味道:“余姑娘对案子很积极。”
“我说过的,恨屋及乌,”阿薇仰起头,丝毫不回避沈临毓审视的目光,“谁让薛家是岑家姻亲呢?若能顺着薛大人再查到岑家那儿,我喜闻乐见。”
四目相对,沈临毓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野心。
余姑娘当真是喜恶分明之人,且她丝毫不曾掩饰。
如此胆大,或者说,她“有恃无恐”。
“余姑娘,”沈临毓提醒道,“就算顺天府抓到了薛少卿一些把柄,想靠他来对付岑家,我看很难。”
阿薇却是笑了下:“积沙成塔,谁知道呢。”
说完,她才退开了两步。
见青茵已经收拾好了要带回去的东西,阿薇也将祛疤膏收好,道:“时辰差不多,我要回府了,再向王爷道声谢,让我今日有不少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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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不及先前灿然,一副将要起狂风的模样。
阿薇额前的头被吹得稍凌乱,她的神色依旧坦然,她最后深深看了眼金夫人的石碑,转身下山去。
沈临毓看着她,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那日法音寺里,余姑娘烧经时的样子。
“元敬。”
元敬闻声过来听吩咐。
“我怎么觉得,余姑娘拜金夫人时,和她前次烧经,有种说不出的相似情绪。”沈临毓道。
元敬睁大了眼睛。
他体会不到所谓的“情绪”,甚至疑惑得歪了头。
“王爷,”元敬斟酌了一番,问出了心头困惑,“烧给自家的已故长辈,和烧给别人的已故长辈,要有多么不同的情绪?”
或许会有人在面对自己亲人时情绪激动些,但余姑娘看着就不是那等会哭天抢地的性子。
且不是新丧,早就接受了他们的离去,祭拜更多的是寄托追思。
那么烧香还能烧出什么各不相同的花样来?
沈临毓闻言,上下打量元敬,末了道:“往常不该琢磨的时候,你想得比谁都多,现在该琢磨的时候,你又品不出个滋味来。”
说完,他叹了一声,走开了。
元敬:……
那厢,邱仵作也都整理好了,正与穆呈卿复命。
沈临毓走过去,一并听了,知晓验尸的正式文书会在后日送到镇抚司衙门,他与邱仵作道了声“辛苦”。
而穆呈卿,直到邱仵作离开后,才意味深长地朝沈临毓笑了笑。
沈临毓双手抱胸,慢悠悠地催促人:“有话直说。”
穆呈卿问:“与人凑那么近,又得了什么差遣?”
“说顺天府的麻烦。”沈临毓道。
“不错、不错,”穆呈卿点评道,“又得了一桩差事,我看余姑娘指使你很是顺手。什么你利用她、她利用你的,上次还非说是你赚了,说实话,我只看到你刚把欠着的祛疤膏还上。”
沈临毓:……
该让余姑娘听听,这才叫阴阳怪气。
“为了案子,各显神通罢了,”沈临毓道,“倒是你,你很闲吗?闲着就别浪费了,回去后把该写的、该办的都准备好,连夜把冯家抄了。”
说到正事上,穆呈卿收起了揶揄口气,整个人正经许多:“这么急?不等明日?”
“我刚和冯游说话,”沈临毓余光瞥了那母子两人一眼,又低声交代穆呈卿,“年纪虽小,但看着不似谨言慎行的人。
他这个岁数对官场事情知晓得也少,且先前是没想到会被抄家,有什么线索都会先留着。
现在知道大势已去,我们若明日再去,只怕都烧干净了。”
穆呈卿听进去了:“那我先回去准备,你晚两个时辰再送他们回京,他们到家,我们便动手。”
说话间,视线之中,出现了一把红色的油纸伞。
沈临毓和穆呈卿站在山边,正好能看到山下缓缓前行的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