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定湉起身,心情很好地说:“把碗收了,我们得走了。”
按照原计划,他们今天是要从杭州出发去苏州的。
但由于临时来了桐庐,只好比原定时间更早一点出发才赶得上去钱与舟家里吃午饭。
钱与舟选择午饭是为了不用在家里住,也可以少一些需要和自己父母相处的时间。
他们和外婆还有小姨道了别,外婆握了握钱与舟的手,很慈爱地让他下次再来玩。
钱与舟还有点头疼,所以是庄定湉来开车。
上了高速之后就有点无聊,钱与舟没什么精神地撑着脸,在数前面的车牌号。
“说起来,你都没跟我说过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庄定湉开口道。
钱与舟转过头,看到庄定湉戴着戒指的左手按在方向盘上,有一种很成熟的魅力。他轻轻叹了口气,说:“他们都是老师。”
“那你还是教师子女了。”庄定湉说。
钱与舟皱眉:“因为这个我可惨了。”
庄定湉偏头,看后视镜的同时顺便看了钱与舟一眼:“压力很大吗?”
“我妈是小学老师,我爸是初中老师,我舅舅呢,又是高中老师。所以每次试卷还没批完,他们已经知道我错哪里了,真的很恐怖。”钱与舟一回忆感觉头更疼了。
“加上他俩能力都强,都是学校的领导,那我作为他们的儿子,也应该一样优秀才对。”钱与舟又叹一口气,“我小时候真的很怕考试。”
“上次听你说过你的大学,l大是985啊,这还不够好吗?”庄定湉有点疑惑。
“我高中成绩挺不稳定的,高考发挥还不错,但也说不上多好,我爸妈为了面上好看,让我选了l大。”钱与舟诚实地说,“其实我的分数只能堪堪滚进l大,后来专业被调剂,去学了广告。”
“我毕业后在北京找了个公司上班,压力也挺大的,天天给甲方做孙子。”钱与舟闭了闭眼睛,“我父母也不满意,他们想我不如回家去,考个公务员最好。”
“但你没回去是吧。”庄定湉猜测道。
钱与舟点点头:“也算是机缘巧合,我就进了南京这家唱片公司,一开始也是做营销广告那块的,后来遇到了时瑞,我们挺投缘的,我就申请去做他们乐队经纪人了。”
“那你爸妈应该更不满意了吧。”庄定湉脸上挂着一点淡淡的笑意。
钱与舟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那肯定啊,他们觉得我在做一些不三不四的行当,给他们丢脸了。”
“所以一会儿去我家,可能氛围会不太好,但他们不是冲你。”钱与舟仰起脸看庄定湉,很诚恳地说,“他们只是看我不顺眼,和你没关系的。”
“没事,昨天在我家也没好到哪去,我还觉得对不起你呢。”庄定湉平静地说。
车厢里静了一会儿,庄定湉隔了几分钟才继续问:“那你的性取向他们接受了吗?”
“一半一半吧,毕竟现在同性结婚已经稀松平常了,他们认识的人里也有一些。比起我这乱七八糟的工作,找对象倒是次要了。”钱与舟忍不住笑了一下,“而且湉哥,你这么好看,这么优秀,他们不会对你不满意的。”
庄定湉把右手伸过来,揉了揉钱与舟的脑壳。
钱与舟觉得他这样就像在摸小狗,但他又挺喜欢的,就不动声色地往上挪了一下,让自己的头顶更大面积接触庄定湉的手心。
“你喜欢自己的工作就好了。”庄定湉缩回手,说。
钱与舟笑了笑,伸出手摸了一下刚刚被揉过的地方,轻声说:“谢谢。”
好在昨天搬东西的时候,他们为了方便,把烟酒一类的全部装进了车里,所以今天来苏州,只要去水果店再补几箱水果就行。
钱与舟家住在8层,他们东西一趟拿不下,就先拎了礼盒上楼。
是钱明昭来开的门,他是典型的那种领导的体格,身材高大,略微有些发福,眉眼倒没有变形,看起来十分俊朗。
“爸。”钱与舟干巴巴地喊了一声。
钱明昭瞪了他一眼,说:“我看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钱与舟抿嘴,嘀咕一句:“也没见你多盼我回来。”
钱明昭只当没听见他这句话,他转向庄定湉,上下打量了一番。
庄定湉露出一个得体的笑,说:“叔叔好,冒昧前来,打扰你们了。”
庄定湉特意打理过头发,梳了露出额头的发型,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帅气,他气质又成熟,看起来靠谱又优雅。
钱明昭的眉头一松,笑着说:“小庄客气了,快进来坐。”
“叔叔,还有点东西在车里,我们现在先去搬上来,麻烦您开着门。”庄定湉礼貌地说。
“这孩子,来家里吃个饭这么客气干嘛,你先进屋来喝茶,让与舟去搬。”钱明昭伸手去揽庄定湉的胳膊,丢给钱与舟一个眼神。
钱与舟无语道:“爸,你可真是我亲爹。”
钱明昭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快去。”
钱与舟撇嘴,无比自然地从庄定湉的裤兜里拿了车钥匙,走了。
等钱与舟当了两趟苦力终于完工,把东西扔在了门口,径直跑到客厅,端起庄定湉的茶杯就猛干一口,喘着气说:“累死我了。”
钱明昭瞪他一眼:“你喝小庄的水干嘛?要喝自己倒。”
钱与舟把杯子放下,“切”了一声就往厨房跑了。
“这孩子被我们惯坏了。”钱明昭有点尴尬地说。
庄定湉毫不嫌弃地拿起那个杯子又喝了一口,说:“与舟人很好,在生活中,反倒是他在照顾我更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