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红心道等会儿让对方见识见识石窟的景象就知道害怕了,到时候找回场子也不迟。
应容许心想这又是哪冒出来的抹茶饼干,他好像从来没得罪过这一号吧?算了,吃什么也不能吃亏,见招拆招早晚能噎死对方。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结束交锋,场面一派和谐表象。
石观音的老巢处于大漠石林的深处,这些石林是天然的屏障,易守难攻,其内种植了一片片的植物。
应容许被夹在一众人中间穿过一条羊肠小道往里走去,慢慢的,一道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
应容许下意识屏息,抬眸看去,当即僵住了。
羊肠小路的尽头是大片大片的花田,水资源在沙漠中的珍稀程度不言而喻,石观音却在这种缺水的地方,在她的老巢里开辟了这么大的范围来种植花田。
花田中有人影攒动着打理侍弄,那是一个个消瘦麻木的男人,大部分几乎脱了相,看不出一点往日的风采。
应容许有些不忍再看,这些男人已经可以说是活死人了,他们的精神已经灭亡,即便是他把家底存货掏空也无法救回来。
他的视线扫过大片花海,难以言喻的愤怒席卷在心头。
那些全都是罂粟,而这样大面积的种植罂粟,应容许只能联想到一件事——提炼毒品。
华夏人对毒品的厌恶不是天生的,而是一代一代人用血泪堆砌出来的。
端午祭屈原用的是粽子,祭虎门销烟的林则徐则是用贩毒者的人头——这也被网友们称为华夏唯一合法且仍存在的人祭。
长孙红见他不动,还以为他被那些男人的模样吓到了,顿时一阵快意,说道:“应公子不要怕,只要你听话,暂时是不会变成那样的。但要是不听话……”
“怕?”应容许偏头看过来,表情古怪,又很快收回视线向前走去:“嗯,对,我好怕怕啊。”
应容许确实有点怕了。
因为就在刚才,他推翻了自己的苟命计划。
说来可能都会被人笑话吧,应容许紧张地呼出一口气,一个从始至终都被追得在天上跑滚轮、对敌基本靠出其不意耍阴招的选手,见了那一大片的红色,自不量力地想要摧毁它。
毒品生意不管在哪个时代都会是暴利,这些东西肯定算得上石观音的立足之本,毁掉的话……别说驻颜丹了,就算应容许说他会炼制长生不老药估计都得脱好几层皮。
但管他呢。
应容许活动了一下手腕,目不斜视经过同样麻木且浑身伤痕的、在外打扫永远扫不尽的黄沙的消瘦男人们。
他眉眼间显出几分被磋磨至今打磨出来的锐意,即便没有系统控制他使用招式,也显露出江湖中人的锐利,竟是冲淡了他面相上自带的书卷气。
只能说,虽然嘴上老是说远离江湖,但应容许从来没有真正远离过,不仅是因为他的朋友都是江湖人,他本人从“出道”开始,哪项江湖事参与的少了?
一个人的经历会无形中影响其性格,这种影响或许微小,却能在某个契机下爆发出来——比如禁毒情怀大爆发!
应容许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火焰:待他摸清楚这里的地形,跑路之前一定要把这片花海连根拔除!
看他莫名其妙燃烧起了斗志的长孙红露出一副不能理解的表情。
她的视线扫过周围默不作声洒扫黄沙的男人们,回忆了一遍对方说完那句话后,她说了什么东西……
不管是描述这些男人的惨状,还是“不经意”带出让石观音不舒心不满意的人的下场,桩桩件件都令人胆寒,对方到底是怎么从这些话题中燃起斗志的啊?!
长孙红不懂,长孙红不明白。
她突然有了些事情不受控般的预感,但预感这种东西太过虚无缥缈,只在脑中绕了绕就散了。
一想到把自己的姘头无花送进官府的人中还有这家伙,长孙红就一阵牙痒痒,可惜石观音还留着这人有用。
但没关系。
等石观音拿到想要的,又腻烦了这人之后,对方的下场一定会很好看的。
长孙红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这两个人,一个眼神热血澎湃,一个表情胸有成竹,扭头视线交错时,偏偏又表现出了同一种态度——
应容许&长孙红:呵,等着瞧吧!
见完石观音领了命令的曲无容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她难得默了默,扭头去问一旁和那两人一起回来,此时大气都不敢出的弟子:“这样多久了?”
“曲师姐,从、从下船开始就……”
“……”曲无容冷冷道,“师父的命令我已知晓,你们自行散去吧。”
她上前去打断那两人的眼神交锋,应容许从互瞪中回过神,往旁一瞥,便见到眼熟的遮面轻纱,像极了秋灵素平日佩戴的。
只不过秋灵素佩戴的是黑纱,而面前这看不清面容的姑娘戴的是白纱,气质也清凌凌的,声音冷淡:“你跟我走。”
长孙红收回眼神往后退了两步,对待曲无容,她还是很忌惮的。
应容许就这么被交了手,带到一间意外正常的卧房中。
卧房中唯一不正常的,可能就是那张又宽又软的大床,应容许看清那张床后,没踏进去的半只脚死活不肯挪动了。
曲无容道:“不进?”
“……不敢进。”应容许眼珠乱飘,问道,“我看那床心里头慌慌的,姑娘我看你比刚才那红衣服的善良多了,能不能问一下——”
话没说完,他被人按着背推了进去,房门毫不留情地关上,从缝隙中飘来延迟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