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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夜谈(第1页)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和隋文浩用了一天的时间翻遍了四栋小楼。

可直到天色擦黑,还是没有什么进展。

我们一整天里都只是吃了点野果果腹,等到月亮冒出来时已是又困又累,只能是唤来王科与王佩文,一起返回落脚的那栋竹楼。

郭守和李志刚二人已经等在了那里,但与早上分别时不同,李志刚的神情有些萎靡不振。

但他本来就是一个存在感不怎么强的人,尤其是和郭守在一起时,所以如今他独自缩在屋角也没有引发太多人的注意。

我做好了晚饭,处于善意也给他端去了一碗米粥。

然而,李志刚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看我,我注意到他的身子有些轻微的颤抖,手部也痉挛似的抽动。

这像是癫痫发作的前兆,我有些担忧的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但他却没有回答。

怪异的地方永远不缺怪人,我见他不领情便也悻悻然的走开了。

隋文浩见我无功而返就小声同我嘀咕:“明明是一起出去的,可李志刚现在霜打的茄子一般,郭守的兴致却是出奇的高。看到柜子上的弓和木箭了么?都是他找来的!这家伙见人就显摆,说有了这些东西防身就不怕再被夜袭了。”

我自进门时就注意到,屋里多出了些危险的东西。

在今天的搜寻中,我和隋文浩也从不少人家看到过类似的置备。但我俩的职业都是文职,对于这类需要技巧性的武器,我们都很有自知之明的不去染指。

可郭守不一样,他对于刀剑武器一类极感兴趣。

我注意到他带回的那些木箭都被他精心的整备过,每一支都打磨的极为锋利,箭头无不闪烁着冷幽幽的光。

而他的情绪也和上午截然不同,从暴躁不安转为了亢奋。

我并不清楚他们两人今天有什么特别的遭遇,也没法从言语上获取这一信息。但看着兴致勃勃的郭守与神色漠然的李志刚,我的心底却是生出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也许是从倩倩的忽然死亡开始,也许又是从更早的时候,我隐约感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失控。

我抓不住这种感觉,只能归罪于第六感。

介于昨晚的悲剧,今天我们将守夜换成了两人一组。

因为大家都不想被怀疑有所图谋,所以我们最终决定以抽签的形式确定搭档和值夜顺序,以避免相互串通。

很不幸,我一上来就抽到了写着郭守名字的纸条。

郭守与我在清晨时曾有过激烈的冲突,我本以为他会格外针对我,最不济也是冷嘲热讽,但事实上他的态度却是让我意外。

见我枯坐在门边望着星星发呆,他在屋中兜转了几圈后就大咧咧的坐到了我的身旁。

我清楚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封闭环境中,人的心态多少都会变的有些异常。尤其是到了夜间万籁俱寂时,难免会生出一丝不安。

这种时候不论你身旁的人是谁,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人类自保的本能,总会促使你们相互接近。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郭守叼着自己卷的土烟,在吞云吐雾间问我:“他们说你是个心理医生,你们这一行真的能看穿人心吗?”

心理医生究竟会不会读心术?这一直就是大众关注这个学科的焦点所在。

不得不说,影视剧赋予了心理学很大的神秘感。

可事实上,一个人永远也无法聆听到另一个人心里的声音。所谓读心,充其量只是一个依托于理论的大概率猜测罢了。

但对于郭守这样混迹社会的人,我并不想跟他展开哲理论辩,我更关心他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背后所隐藏的动机。

因此我不答反问:“你这么问我,是在担心我看穿你隐藏的那些秘密吗?”

他抽烟的手顿了一下,烟头遥指向我说:“你早上说的那玩意叫什么来着?就是你怀疑我对那个女人不轨,失手杀了她,然后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你身上……”

介于郭守的市井出身,我并不意外他这么直白的发问。

但当我转头看向他,在烟气弥漫间,我却是意外的从这个彪悍男人的脸上,读到了一种名为嘲弄的奚落感。

我看着他的神情,不自觉的愣了一下。

这感觉很微妙,它不像是一个杀人犯面对证据时抵死不认的虚张声势,反而更像是一种货真价实的不屑一顾。

心理医生的职业让我格外擅长捕捉他人的情绪,而我从郭守轻佻的表情中,竟然感到了一丝被深深压抑的恶意。

我有些讶异于他的古怪反应,但他毕竟不是我的患者,我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这短短几次的交锋。

所以,我一时也分辨不清,他的鄙夷与恶意是对于我的推测本身,还是针对其他的什么东西。只是直觉的感到,之前的不妙猜测恐怕是要应验了。

因此我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他一眼,压下心中的疑惑,摇头说:“倩倩的身上没有抵抗伤,这不是过失杀人会有的表现。她是被人蓄意杀害的,甚至于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凶手就已经对她下了死手。所以,我早上的推测已经被推翻了。哪怕你的确是凶手,但杀人的动机也绝不会是见色起意后的失手杀害。”

听了我的话,郭守勾着嘴角露出了一幅洋洋得意的神色。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些意味深长的说:“所以,你早就知道弄死她的人不是我。你刚才那么说,只是想诈我的话吧?”

我看着他轻佻的神色,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但就在他抽手之时,我却忽然说:“不得不说,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不是警察,所以自始至终,我都不在乎你究竟是不是凶手。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与陆倩倩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以至于能让你对一个相遇不过两天的人,怀揣着这么浓重的恨意?”

被我突如其来的一问,郭守的手忽而僵在了半空中。

我没有理会他的反应,紧接着说:“从早上起我就观察过你,你并不畏惧直视她的尸体。这也从侧面证实,你对她不存在过失杀人的愧疚感。但是,也许你自己都没意识到,你看着她尸体时的样子与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同。你没有怜悯,悲哀,亦或者兔死狐悲的恐惧。相反,你盯着她死不瞑目的眼睛,脸上展露的情绪是厌恶。”

“但是,你把这种负面的情绪藏了起来,至少在她还活着的时候。你能对她的投怀送抱欣然接受,甚至众目睽睽之下与她暧昧,以至于我一整天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但是,假的终究是假的,不论你想把它演绎的多么逼真,破绽总会出现。就像你刚才谈论她时,语气中不自觉的反感一样!”

郭守指尖夹着的土烟在这时燃到了尽头,他随手将其丢在地上,并不回答我的话,而是反问道:“所以,你的猜测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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