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林枫宇和江子万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脱口就问:“从蓉林到洪瓦,最近的路是哪边儿?”
江子万几乎没思考,张口就答:“我们这边比邻洪瓦,顺着县道一路往南开,十来公里后就会路过一个破败的荒寨,老一辈管那里叫“井丰寨”。那地方挺特殊,一半在咱们这边,一半属于洪瓦。”
“那帮毒贩子如果要出入境,多半会打井丰寨这个方向走。因为这边边防岗哨很少,就一个界碑孤零零在那里,不容易被拦下检查。”
闻言我和林枫宇不自觉的对望了一眼,江子万看着我俩,不由好奇的从旁小声问:“你们这是要去找那个女人吗?”
看在他提供了不少有用线索的份儿上,我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哪成想江子万听我这么一说却是大摇其头:“如果那个娘们真的去了井丰寨,那我劝您二位别跟过去!枫哥你也知道,贩毒的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儿,不像我们这群人只是拿刀装样子。”
“那帮人手里可都是真家伙,杀人不眨眼的啊!远的不说,就这屋原来住的那一家,可不就是因为招惹了他们才横死的?”
林枫宇微一蹙眉,问:“陈锋家的灭门案是那帮洪瓦人做的?”
江子万缩了缩脖子,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说:“这帮洪瓦人出入蓉林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灭门案发生的时候他们恰好是在南桑西街。”
“这些人是亡命徒,随身都带着真家伙,我们招惹不起,就只能看着他们抢生意甩货。每次他们一来,我就得亏损不少,所以我对他们往来蓉林这件事儿比较敏感。”
说到这里江子万忍不住肉疼的叹了口气,继续说:“而当时陈锋一家出事的时候,正巧赶上我这边的兄弟因为揭不开锅,想要偷偷做几笔买卖。”
“我怕出事就派人在这附近守着做接应,但盯梢的眼线那天却是看到那群洪瓦鬼闯进了居民楼,手里还都拎着刀。我兄弟以为这帮家伙是奔着他来的,吓破了胆就跑了回来。结果没想到第二天这里就被警察查封,说是出了大案子。”
江子万是混黑道的,哪怕他手里有线索,但碍于自身也不干净。他生怕拔其萝卜带起泥,所以也不会就此声张。
而南桑西街地理位置特殊,警方在这里本就束手束脚。
一来二去这么轰动的案子,竟也因为两拨人的彼此掣肘而成了悬案,至今未破。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多看了江子万一眼,他觉察了我的眼神,似乎有些心虚的躲闪了一下。
不待我发问,他就自顾自的说:“反正吧,据我所知这帮洪瓦人可不是善茬!那个女人和他们勾结在一起,想来也不那么好惹。你们要真想打井丰寨这边跟过去,就得多带点儿人手和装备。边境嘛,可不是片好地方……”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我和林枫宇却都懂了他的意思。
我要问江子万的话至此基本已经问完了,所以我并不清楚之后林枫宇单独拽着江子万又谈了点儿什么。
我只知道俩人从里间出来后,江子万的表情很肉疼,花花绿绿的很精彩。
这一晚我和林枫宇算是满载而归,因为突然多了不少线索,我有些兴奋的睡不着。索性在手机上开了个文档,把新的证据链一条条有序的排列进去。
林枫宇凌晨起夜看到我屋亮着灯就好奇的凑了过来,但一看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他立刻就露出了被闪瞎眼般的刺目表情。
随后他捂着眼睛语重心长的跟我讲,说做潜梦师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你这样拿工作当生活,可是会过劳死的!
我觉得这话非常耳熟,似乎不久之前,我刚拿同样的句子讽刺过什么人。
历史总是这样惊人的相似,也不知是谁嘲讽谁多一点?
因为一晚上都有些兴奋的睡不着,第二天早上我精神头很不济。
林枫宇瞧着我的黑眼圈就哎呦哎呦的叹气个不停,把王院长叹的都有些莫名其妙了。
蓉林县距离井丰寨只有十多公里的车程,如果是走公路几乎是分分钟的事情。
但奈何这边的基础设施很不完善,县道就是一条坑洼土路。人走上去都是深一脚浅一脚,更不用提开车打上面过是一种什么的体验了。
不过这样崎岖颠簸的土路倒也证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通往井丰寨的这条路平素恐怕根本没有人走,这才导致路上连个像样的车辙都没留给后来人。
因为林枫宇的驾驶风格太过彪悍,为了大家的胃着想,王院长果断接过了司机的重任。
但即便稳重如他,这一路也开的仿佛拖拉机过境一般,车子吭哧吭哧的笨重向前。
底盘不知被土疙瘩和碎石刮了多少次,听那动静都叫人心疼。
然而,即便江子万跟我们说的信誓旦旦,说顺着县道一路南下就能抵达井丰寨。
但实际上,当我们驱车顺着这条曲里拐弯的土路开了两个多小时,横在我们面前的却不是井丰寨的寨门,相反是一片连绵的荒草坡。
半人高的灌木丛密密麻麻的挡死了去路,我放眼眺望,只见荒坡的尽头似乎连着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
林子幽深,一眼望不到尽头,只能勉强透过树冠的起伏看出那地势是一路向下的。
井丰寨并不是地理意义上的出入境口岸,只能算是我国绵延国境线上的一个点而已。
我国的陆地国境线就长达2。2万千米,边防岗哨的覆盖率有限,很多时候只能起到威慑作用。
你说依靠边防来杜绝一切非法出入境,那肯定是痴心妄想。
所以从古至今,井丰寨这边除了发烧友级别的背包客,剩下的过路人都不是出于什么正经目的,多半是走私与偷渡。
面对这样管不过来的大局面,能勉强开出一条土路供车开上几公里,已经算是仁至义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