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手电筒的熄灭,整个休息区突然重归黑暗。
我的眼睛不能适应这样的光影变幻,一时间成了睁眼瞎,什么都看不清。
视觉被消弱后,听觉会本能的发挥代偿效应。所以眼前一片漆黑之际,我的耳朵似乎变的格外敏锐。
屏息凝神间,我听到了一阵极为轻微的声响从楼道里传来。声音时断时续但却很有节奏,细细分辨有些像是人垫脚走路的声音。
也许是前几天被吓破了胆的缘故,我一听见脚步声,浑身的鸡皮疙瘩就不受控制的立了起来。
按理说办公楼内不存在查寝和巡夜,这种时间段恐怕连门口值班的保安都已经进入了梦乡,更别提哪位管理员这么恪尽职守的大半夜来休息区检查了。
所以对于来人的身份,我不抱乐观的估计。
而裴然此时也压低身子躲入了桌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想见他应该也没料到这种时间还会被人抓包。
走廊上若有若无的脚步声逐渐变的清晰,根据这几天练就的听声辨位能力,我觉得声音的主人应该离我们不过十来米的距离。
不过,我俩现在矮身在桌下,而且是紧贴在靠近走廊的一侧,即便真的有人从旁边的窗口路过,也轻易发现不了我们的存在。
可是即便如此,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俨然是到了休息室的门口,我的心跳还是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起来。
脚步声很轻,来人一直在小心翼翼的垫着脚走路,若非有心留意很可能错过这样的声响。
我心里正盘算着,究竟会是什么人比我俩还鬼鬼祟祟?但片刻之后,一阵捏着嗓子般细弱的喊声就钻进了我的耳朵。
声音是这样喊道:“有人在吗?”
这声音对我来说很陌生,只能说是一个女孩的声音,但却又不是我平时经常见到的那几位,比如程偌依或者韩甜。
这样想着我就好奇心起,悄悄探出头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而在休息室的门口处,我隐约看到了一个瘦弱的身影一晃而过。
因为看不真切,我试图伸头再瞄一眼她的背影,不料一旁的裴然却忽然向我打了个手势,制止了我的探究。
而也就是这一犹豫的功夫,声音的主人已是从门前走了过去,渐行渐远了。
我们两人缩在桌下又静静等了几分钟,直到我的双腿都蹲麻了,裴然才冲我挥了挥手,示意我可以出来了。
“你觉得刚才那个人是谁啊?”这句话我憋了太久,见状忍不住脱口而出。
裴然活动了一下身子,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拽着我的胳膊将我拉到了休息室的外面。而就在我俩一前一后出门之际,那个喊声又一次遥遥的传了过来。
“有人在吗……”
也许是隔了一段距离,我听的并不是很真切,但一种怪异的感觉却是在心头挥之不去。
裴然显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
不同于宿舍楼内的一马平川,办公楼的走廊上整齐码放着一排竖柜。裴然大概是一早就探好了路,见状随手开了两个柜门,里面都是空的,用来藏人再合适不过。
我和他一左一右藏进了柜子,而这时那个细弱的喊声也又一次回荡在了走廊上。
我听着声音逐渐走近,越是细听越觉得像叫魂一般渗人,心说这巡夜人喊的号子还挺别致的!
办公楼上码放的竖柜上留有两道窄缝,透过缝隙隐约可以看到走廊上的情景。
当然,这样的距离下,我们与即将走过这里的人也就仅剩了一门之隔,任何的轻微动作都有可能引发对方的警惕。
因此,在感到脚步声逐渐临近后,我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屏住了呼吸。
也许是垫着脚刻意放轻脚步的缘故,走廊上的那人走的并不快,走走停停,显然是在找什么东西。
而从我的角度看去,恰好可以看到她的身影停在了休息区的门前。
我看着她忽然迈步走入屋内,不由是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裴然还真是对敌经验丰富,要不是他临时起意,我们继续躲在桌子下面肯定会被抓个正着。
不过,虽然我们两个躲了出来,但王欣那堆东西却没来得及放回原位。各种本子仍随意的堆放在一边的柜子上,只要是长了眼睛,一眼就能看出有人来过这里。
想到这里我的心立刻又提了起来,而走入休息区的人似乎也发现了这一变化。那个叫魂一样的喊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翻动声。
柜门上的缝隙大小有限,对方进屋后我就失去了她的方位,只能凭借声音感觉到她在找东西,而且翻找的声音很大很杂,似乎很焦急的样子。
女人气急败坏的在抽检区里找了一会儿,也许是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东西,立刻疾步从中走了出来。
我躲在竖柜中,眯着眼睛不敢漏看任何一个细节。而就在她的身影从抽检区的阴影中露头的瞬间,我却是感到后背一凉。
我惊恐的发现,这个在走廊里叫魂的女人对我来说竟然分外熟悉,正是之前遇到的那个披头散发的女鬼!
我看着她被头发盖住的眼帘,浑身打了个哆嗦,一种细思极恐的感觉自心底升腾而起。
而女鬼似乎因为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走起路来也不再收敛。我听到她清晰的脚步声越走越远,最后似乎转向了楼梯的方向。
也许是事实太过具有冲击性,我半晌都没能缓过劲儿来。直到裴然从外把我这边的柜门打开,我才失魂落魄的跌了出来。
“怎,怎么会是她?王欣她不是,不是应该……”
我觉得自己好像不知该说点儿什么,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而裴然看了看我,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后小声道:“走,我们得跟上她,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这真是个大胆的想法!
我抽了抽嘴角,但既然是查找真相的,我也不得不作死。
从脚步声传来的方向上判断,那个行止古怪的女人应该是往楼上去了,所以我和裴然只能一起放轻手脚拾阶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