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反正所有的钱不都是学长出的吗,除了最后的挂名以外,这一切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esp;&esp;说是许慈善家,可她根本什么都没有干过,所有的慈善事业都是蔺观川在跟进……
&esp;&esp;那她在干什么?
&esp;&esp;新婚以来,她只是在无用地花钱,想要弥补人生前二十叁年来的贫穷遗憾。
&esp;&esp;但怎么越是弥补,越像是消耗。
&esp;&esp;电光火石间,许飒猛地想起半句俗语——慷他人之慨。
&esp;&esp;然后,她接着往下想:慷他人之慨,费别姓之财。
&esp;&esp;——德之贼也。
&esp;&esp;自己一直以来,是不是在变相地要求,不自觉地命令丈夫去做他本不用做的事?
&esp;&esp;袖手旁观,再坐享其成。
&esp;&esp;这些日子,她到底是在做什么呢,忙着立“良善人设”吗?
&esp;&esp;大到轰轰烈烈的慈善事业,小到拾起地上的一张废纸。
&esp;&esp;她自己去做这些事,可以。宣传以邀请别人来做这些事,也可以。
&esp;&esp;但不该以各种各样的原因,逼迫别人做这些事,然后再恰到好处地出现,只为把这份好名声移花接木,据为己有。
&esp;&esp;尤其是别人在辛苦地忙做,自己却只在高座上观赏。
&esp;&esp;原来,她终于也体验了一回“公子王孙把扇摇”。
&esp;&esp;得意吗?
&esp;&esp;许飒只感到耻辱。
&esp;&esp;于是从那天开始,她不再和那些夫人一起,今儿个穿着华贵服饰出席保护动物主题晚宴,明儿又穿着貂皮大衣参加慈善拍卖晚会。
&esp;&esp;她以老师、保洁的身份默默潜进那些希望小学,探寻更多贪腐的内情,再想方设法把那些吸血蝇拉下了马。
&esp;&esp;她换回了最熟悉的运动衣衫,抱住了敢于和自己接触的小孩子。
&esp;&esp;心中那块空了的地方,终究又被填满。
&esp;&esp;后来,人们又少叫她“慈善家”,多称她“许记者”。
&esp;&esp;许飒很爽快地应了。
&esp;&esp;再后来,她得到了某个性交易组织的消息,并再次执起了自己的笔,沿着蛛丝马迹开始搜集消息。
&esp;&esp;那口郁结于胸的闷气总算吐了出来,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位置。
&esp;&esp;学长有学长的商场事业,她有她的笔墨天下,他们在各自的领域各展所长。
&esp;&esp;所以,她总算也不弱势于他。
&esp;&esp;从来,她与他都该这样平等。
&esp;&esp;随着爱人的呼唤,过去的回忆逐渐消散。
&esp;&esp;警察局外,举报完事的夫妻又准备坐回车里。
&esp;&esp;清风拂面,带起妻子的碎发,她走在阳光之下,蔺观川一时看得入迷。
&esp;&esp;她这英姿飒爽的模样,一如半年前,自己差点在床上把她掐死的那次,真是同样的神采飞扬。
&esp;&esp;而自己看着她就勾起唇角的动作,也与那天分毫不差。
&esp;&esp;要问他,为什么笑?
&esp;&esp;半年前和现在的他,回答却都是一致的。
&esp;&esp;因为我对于你真是一种——fatal,致命的热情,致死的热情啊。
&esp;&esp;所以最后除了死或者无条件臣服于你,永恒隶属于你之外,别无他法。爱欲最后的规则就是如此,性欲、爱欲、死欲叁者最强的时候,是一致的。
&esp;&esp;那时的蔺观川,其实并非完全不能接受妻子去工作。相反,自己看着那样耀眼的橙橙,不仅不气,反而也莫名跟着骄傲。
&esp;&esp;但那股期待只存留了几刻,就被多股负面的情绪所压倒——惧、妒、爱,化成根根丝线,提起他这只木偶登台,演了一出怨夫戏码。
&esp;&esp;妻子找到了她的路,可他呢?
&esp;&esp;橙橙,你可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苦海。你胆敢上岸自由,我虽希望你好,却还是会把你拉下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