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黎沁被茯苓拖着早早睡了,可这是成婚的大事,她怎么能安稳睡着。
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起来问茯苓:“什么时辰?”
“如今只是亥时二刻。”
又倒下躺了会,问:“什么时辰了?”
“这才只是丑时。”茯苓无语极了,早知道让归雪来守夜。
好不容易熬到寅时,终于能够起来梳妆了。
归雪早已吩咐好下人热好水,将浴桶放到净房,里面的鲜花瓣和红枣将黎沁肌肤衬得雪里透红,热气氤氲,肤如凝脂,好一副香肩映水图。待沐浴完成后,擦干身子,归雪服侍她穿上喜服内衣,她这才走出净房。
屏风外,凌子居屋内已聚集了许多人,不过透过屏风纹理,黎沁隐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除了皇上皇后,年迈的祖母,送亲的祝展轻,旁边那站着的,不正是她的母后嘛。
她今日装扮的格外华丽荣华,头戴金丝凤簪,项着点翠花纹璎珞圈,龙凤呈祥锦袍贵不可言,她粉黛微着,却仍显月貌花容。
“母后?”黎沁有些不敢置信,脚步仍停在原处。
“沁儿,是我。”韶裳洛上前拉住她的手,将她牵至凳子上。
黎沁的小鹿眼已经弯成了月牙,她问:“母后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王后拿起梳子边给她梳头边说:“女儿成亲,父母自然要相送,只是你父王不好离开王宫,母后就自己来了。”
镀金背玉梳顺着她身后的墨发往下,带着的是父母对她的送别和祝福。她抬头望向铜镜,想再多看看她母后的身影。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梳着梳着,王后眼眶里已经满了泪水,她对沁儿的亏欠,此刻已经达到顶峰。
从小便将她放在北辽,不予照顾,后来经历宫变,沁儿为救父亲遭受寒莲香痛苦折磨,为抑制毒性,她被迫去玄霞山修炼武功,母女二人更是见面少之又少。最后还是让她失去了记忆,利用她带走太后,解了局。
还好如今沁儿与寒云峥真心相爱,她的愧疚才少了些。
梳好发髻,佩戴婚冠,然后由皇后娘娘和茯苓亲自为她敷铅粉,抹胭脂,画黛眉,贴花钿,点口脂,时间过得总是飞快,不知几个时辰过去,新娘妆容才完成。
归雪和茯苓将阳德皇后做的婚服拿出来,里三层外三层,一件一件是姑姑几个月的心血。
穿戴好凤冠霞披的黎沁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祝展轻笑道:“这样的小丫头,我都不想把她嫁出去了。”
皇上拍了一下他:“你就羡慕吧。”
外面宗然声音响起:“安国公来了,公主准备走吧。”
茯苓搀扶着黎沁,跪在大堂中,给太后,王后,皇上和皇后磕了三个响头。
黎沁不愿说些以后不能侍奉在左右的话,反正与皇宫隔得不远,有事立马能去。
王后将手中喜盖高高抬起,平稳的盖在了黎沁发冠上。皇后把喜苹果塞在黎沁手里,并嘱咐了一句,“不许吃。”
新娘子,应该是由兄长抱着上花轿,黎言不在,宗哲是皇上,这次由祝展轻代劳。他轻轻弯腰,将她稳稳当当的抱起来,慢慢向着太子府正门走去。
寒云峥的气息,从府外慢慢逼近,她逐渐感觉清晰,几乎一月未见,他的气息沉稳了许多,又加了些许紧张,扰的黎沁也不自觉着慌的抓住了祝展轻的衣领。
祝展轻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小丫头,别怕,有我在。”
黎沁听了这话,长舒一口气,放松了许多,总是在害怕紧张的时候,有祝展轻陪着,护着。
路不算远,但走的却漫长,祝展轻终于将新娘子抱出了府。
太子府外是一片热闹,红毯满街,喜绸满目,百姓们都一改往日丧期的浅色衣服,全部穿上了鲜艳的喜庆礼服,古书正在人群中散发喜糖和喜钱。来者不管年龄大小都有份,武安公府最不缺的就是钱。
众人见新娘子出来,纷纷欢呼了起来,赶着挤着要上前看。
寒云峥一身正红婚服,金色暗纹束腰,他手握缰绳,立于红色战马之上,棱角分明的五官在人海之中散发光芒,只是一眼便让人陶醉万分。
“众人今日瞧着,小爷我可是将小丫头完完整整的送出来。来日若她少了半分半毫,小爷我拿你是问。”祝展轻染墨般的眸子看向寒云峥,威严肃穆,是他从未有过的认真。
“好,小公爷今日说的云峥都记下了。我寒云峥发誓,黎沁今日为吾妻,终生为吾妻,吾尊她爱她宠她听她,若吾违背了今日所誓,来日不得好死。”他一字一句落在她心上,涓涓细流汇成海,让爱意汹涌波涛。
“好。”众人欢欣踊跃,无不感叹寒小公爷和沁公主郎才女貌,羡煞旁人。
听寒云峥说完,祝展轻这才放心将黎沁塞进了花轿。
大婚
迎亲队伍吹起了奏乐,炮仗响彻整个红绸路。
“喜轿起轿!”
归雪跟在喜轿旁,与黎沁一同赶往安国公府,而其他人则目送迎亲队伍离开。太后年迈,自然不会跟着去安国公府,由着皇后送她回宫。韶裳洛送女儿出嫁后也告别了太后回南黎去了。
皇上,祝展轻,宗然和茯苓等着迎亲队伍离开了这条街,坐上马车也随后赶去了安国公府。
从太子府到安国公府,路程不远,整个路上全部铺满了红毯,寒云峥可不顾先皇丧期不丧期的,安国公府上下也不管先皇丧期,大肆设宴娶亲,装扮。京州皇城里好久未见这样的大喜事了,几乎所有百姓都赶来此处观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