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探知到尸体的石棺大多都封闭着,但可以从残留的死亡气息感觉到里面永远安眠的种族,其中甚至还有先前把我们带过来的兽王族帕欧,他避过了妖魔的追杀、带领族人来到这座小镇,最终仍然没有躲过死亡。
而且按照后来陆续嗅到的死亡气息,当时逃出生天的人恐怕最后都没有留存下来。
我忍不住看了眼默默走在旁侧的小丧尸。
所谓偏移修正,就是如此吗?
我当时使用妖师力量没有被世界意识惩罚,是因为无论如何,他们还是会前往安息之地。
历史轮转,终回到正轨。
副官把我们带到房屋旁侧一个独立的小房间,这里的石棺只有两、三具,全都是妖师族人的气息,当时带来的全是族长身边的亲信高手,所以死亡后尸体强盛的能量还未完全散尽。他推开右边那副石棺的棺盖,露出里头闭着眼睛的苍白俊秀青年。
青年的脸我不认识,完全没有看过,但摆在他胸前的面具与我脸上的一模一样,连那身斗篷也如出一辙。
「玳儡当日折返后,正好赶上魔神撕裂空间,他与族长挡在最前方。」副官淡然地开口:「原本族长打算将他送至他的未婚妻身边,但他回来了,并且因为身分因素,还无法将他的死讯传递出去。」
身分因素,就是被我使用中,所以他在外界还「活着」。独身送信去战场,协助清理战场,直到这几日才转回小镇,未来的历史多半也会如此记载。
「玳儡的未婚妻是……」我取出那个木盒,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季语,是一位非常喜欢铃兰花的千众女孩。」副官回道。
木盒打开,是那位领路少女头上常常插着的铃兰发饰。
我小心地取没发饰,放到青年胸前,与面具并列。
注定的历史
我们从小房间里退出来。
返回大屋的路上撞见匆匆走来的金发精灵,在大厅有听其他人提过几句,外加精灵没有遮掩自己的力量,所以知道这是一位星辰精灵。
「副阵裂开了。」星辰精灵面色凝重,忧虑地说道:「很可能就是这一、两日,为何妖师族长依然不愿让吾族进入?」
副官看了我一眼,并没有避开我们,只沉沉地对星辰精灵说:「族长认为,进来送命不如在外做好最完全的准备,主阵破碎的同时由外界发动杀戮阵法,至少收去魔神半条性命,我等也是为此箝制魔神降临。」
「但……」精灵皱起姣好的眉,一双淡紫色眼眸填满了不忍,他微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然而还是把那些劝说都吞了回去,只叹了口气:「星辰精灵从不畏惧对抗异界邪恶,但吾等希望妖师族长能从此处离开、保留黑色种族最大的力量,毕竟自由世界需要的并非此次牺牲,必要时吾等愿意留到最后。」
「星辰精灵亦然。」副官如此回答对方,低头做了个祝福的手势:「高阶精灵术师的培育不易,请阁下务必保重。」
星辰精灵忧心忡忡地绕开我们走了。
虽然副官没有对我们解释什么,不过从刚刚的对话来看我可以猜得出来,恐怕是上面堵住魔神的阵法差不多到达临界点,等副阵破到无法运转之后,这里就要彻底掰掰了。
我们再次被带到后方的小院落,那里有间比较大的独立建筑,比起大厅的人来人往,这里安静许多,外面没有安排守卫,只有一股似有若无的黑色气息隐隐约约环绕在建筑周围,看起来好像佛系随风飘散,但我可以感觉到里面蕴含了很熟悉的心咒,如果有人抱持着恶意踏入领域,恐怕无法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副官只带我们到门口。
推开门,屋内意外地还算明亮,几颗发光石头被嵌在墙壁上,看起来像随手射进去的,放置位置毫无规律,右手边有张矮桌摆放着做工粗糙的石碗,里面点燃一些药草,味道不重,缕缕清香压下原本该有的血腥气味。
「蠢蛋。」
慵懒的嗤笑声从屋内主位处传来,一张铺满毛料的躺椅取代了室内原先的木椅,半靠在上头的人打从我们一进屋就没移开注视,淡金色的眼睛带有某种嘲讽的意味,但并没有恶意,只是单纯觉得来人、也就是我回来的选择很愚蠢。
「族长。」基于他是祖先且是妖师一族最强者,我乖乖地做了该有的行礼。
懒在那里的男人虽然依旧如同初见时嚣张狂肆,该有的强者气息不见一分减弱,不过那抹几乎快要消失的血腥味还是说明了他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你们这些混血的脑子不好啊,学学幻水魔那群小孩。」妖师族长微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歪着头。「虽然本族足够低智,但混血的脑袋却相当好。」
……
……等等,虽然但是,不管有没有混血我都不想学习幻水魔!
还有您不觉得把本家也骂进去了吗?
「你不会不知道回来这里代表什么吧。」盯着我和小丧尸,妖师族长懒洋洋地坐正起来,嘴唇勾起一抹疑似看笑话的弧度,「小孩,你来的地方没教过你战场上,力有未逮就该躲远一点,别来扯后腿吗?。」
「……按这个状况看我是不会扯后腿啦,八成就是陪葬。」我很肯定魔神打下来绝对不会有谁保护我,最有可能出现的就是团灭,到那个时候怎么可能会出现什么扯后腿,根本就是炮灰送头而已。
「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妖师族长没有反驳我的话。
「所以这里的人都会死吗?」进入小镇后,不论是艾利曼或星辰精灵等人都没有遮掩赴死的神态,他们很清楚留在这里箝制魔神降临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我想,这大概就是祖先什么把我们踢去对于黑色种族而言比较不那么危险的妖魔战场上的原因,虽然嘴贱,但他没有打算让我们跟着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