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江河这个人品性如何,单单对性别、对人际关系的理解与认知,就已经与太多她遇见过的人,有太多差异。
而那份差异,正是她一直无法寻求到的‘认同感’。
她打心底觉得,自己的想法与观念,或许称得上是‘离经叛道’,但也绝对不是错误。
倘若今天眼前的那个人不是江河,就算二人仍然拥有同生共死的经历,她也绝不可能像今天这般敞开心扉。
“其实我觉得,你没必要想那么多。”
江河点点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爹又不是青玄子,他能放任你跟着他上战场,便是没打算控制你的人生,这本就是一种开明了。
在我看来,你如今的忧虑,只是你的期望和所得到的回馈不成正比而导致的。
可亲子之间的观念,又岂是一时能够更改的?
你是他的宝贝女儿,他会下意识的去保护你这本就无可厚非。总把你当作个女孩子,从而忽略你的感受,下意识看轻了你,这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既然你已经在这条路上了,便也只需努力的走下去。直到有一天,你的光芒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被忽视的时候,也便一定能得到他的认同。”
其实顾青山所求的无非便是这些。
哪怕她不说,江河也能猜到,饶是曾在战场上厮杀过,她也一定始终被金国公所庇护着。
兴许她还因为这份父亲的偏爱,而葬送了战友的性命。
所以她才会说出,如果自己是男儿身,那金国公兴许便不会这么做的这种话。
战争终归是冷酷而无情的,局势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生怎样的变故。
若是被时时关照,这对他人而言亦是一种不公平。
顾青山认为,自己是金国公的女儿,亦是一名战士,那她便不该被金国公所优待。
其实这优待本就是人之常情,她贵为国公之女,总该有些特权。
只可惜,她所厌恶的,正是这份特权。
所以这次被父亲略施小计,骗离边关,才会让她闷闷不乐。
但听到江河的劝慰,她的心情也不再如最初般烦闷。
既是因为她将一直压抑在心中,无法得到释放的情绪倾诉出来,又是因为江河所说的话还算合理。
两两相加,她也便没那么苦闷了。
她挥了挥拳头,强打起精神:
“你说得对。只要我更加努力,甚至比那些男子加倍努力,我爹总有一天会认可我的想法的。”
但江河却向她摇了摇手:“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哪里误会了?”顾青山不解。
“让你努力,不是让你拿自己去和男子比较的。你的目光不要总放在性别上。”
“啊?”
“你不要总想着,如果是男子会如何如何,女子又如何如何。当你执意提及男女之别时,用专业术语来说,便是‘着相’了。”
“着相?”
“是的。努力这件事情,为什么一定要比‘男人’、比‘他人’更努力,才算是努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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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办好一件事,不该去想‘我比男人办事办的利索,我便比男人优秀’。
难道不应当是‘我办好了这件事,这本身就证明了我的优秀’吗?”
江河尽量解释的通俗易懂一些,
“太过在意表面的区分,往往会让人忘记这件事本身的真谛。
你就是你——顾青山。你所做的、你所努力的,与什么男女之别没半毛钱关系。只有这么去想,你才能真正在这个问题上得到解脱。”
听着江河的劝慰,顾青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