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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第1页）

祂对人族的保护是对同族的利刃，祂自以为的正义何尝不是一种罪恶，祂的仁慈成为了对自己以及同族的残酷。

……直到战争结束，祂才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犯下什么滔天罪行。天空之龙说得对，祂怎么有资格自诩“智慧”的？

难道就因为祂的那些小手段成功害死了力量之龙与天空之龙吗？

“……那是初始的心脏，是你我的兄弟姐妹……”

“……你身后护着毫不相关的蝼蚁，却将利刃对准血肉手足！”

“……”

“……”

尖利的声音在智慧之龙的脑中响起，祂的身体微微摇晃，竟如同一个年迈的老人，缓缓在河流边坐下。

“智慧之龙大人……”

无意发现智慧之龙孤身一人在河边，想邀请祂一同喝酒的人族对上那双暗金色的眼睛，瞬间失去自己的声音。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染上了疯狂、愤怒、怨恨的……看上一眼就叫人浑身战栗，那绝不是温文尔雅的智慧之龙大人拥有的眼睛。

可一眨眼的功夫，几米外的黄金瞳又寻回温柔慈祥的色彩，智慧之龙大人轻声说想静一静，那人只以为自己喝高了，没有任何怀疑，回到载歌载舞的宴席中去。

智慧之龙的大脑嗡嗡作响，本该彻底离开祂的亲人们以一种扭曲畸形的方式留在了祂的身边，埋下了不幸的种子。

祂发出一声自嘲的笑声。

正义即罪恶，仁慈即残酷，智慧即愚昧。

很久很久之后，智慧圣堂前，众人眼里那句语意不详的警示、阿普利亚眼里那句不知所云的感慨，其中究竟浸透了多少痛苦与悔恨、埋藏着多少深情与眷恋，恐怕只有智慧之龙自己才知道了。

此时此刻，智慧之龙难以抑制感到孤独的悲伤，想：或许我该想办法，让自己不那么孤独。

如果可以，哪怕是用自己的血肉，我也想创造出初始之龙的后代……他们可以像我这样，也可以像人族那样。我把变成人形的方法教给他们，让人族不那么惧怕龙族，让龙族能够与人族交好。

望着面前静静的河流，智慧之龙想，据说人族死后魂魄会归于天际，那么龙族死后，魂魄也同初始之龙一样，归于河流吧。

于是祂创造了龙族。

祂要赐予他们忠诚，让他们懂得奉献。

祂要赐予他们勇气，让他们无畏艰险

祂要赐予我们智慧，让他们明辨是非……

蓝龙种，红龙种，绿龙种，白龙种，银龙种……

在许久的犹豫之后，智慧之龙照着自己的模样，创造出了金龙种。

人族与祂创造出的龙族如祂所想，能够和谐生活在一起。人族教那些龙族如何在这片大陆上生存下去，他们聪明且慷慨，愿意将积累下来的知识倾囊相授。

智慧之龙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将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那个残角的孩子出现。

可人族与龙族共处的时光比祂想象得短得多，并且，那局面竟然是祂促成的。

在智慧之龙体内，不知何时已经强大到足以与祂抗衡的魔龙接管祂的身体，而在魔龙强烈的驱逐人族的要求下，战争一触即发。

可智慧之龙只能在魔龙体内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正如魔龙曾经在祂的体内看着龙族与人族融合。

那之后的故事更为龙族的小崽子们所熟知——

魔龙暴虐，比起智慧之龙创造的那些龙族，更信任他亲自创造的黑龙种，那才是属于他的骑士龙。为了推翻他，蓝龙种帕洛特假意宣誓忠诚，最后与其他四龙族里应外合，消灭魔龙。

当时魔龙为了保全自己，除了事先让骑士龙将他的龙息找地方储存之外，还在最后关头把自己的龙识封印在一只魔龙之眼内，黑龙种悄无声息地带着那只眼睛远走高飞，魔龙一派的红龙种遭到驱逐。

而恢复原貌的智慧之龙留下龙识存在另一只黄金之瞳中，只是打算继续看着祂的孩子们，在那些孩子迷茫的时候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这也算是祂的“赎罪”。

再后来，祂看到一只金龙浑身是伤地跪在祂面前，祈求祂救救那颗龙蛋……

智慧之龙并不知道那就是符合所有特征的“天选之子”，当时，祂只是单纯地想救那颗蛋，才抽出最后一点力量压制住阿普利亚体内属于龙的部分。

人族无法孕育龙蛋，因为孕育龙蛋的过程中，龙蛋所需要的营养几乎会把人族抽干。

就算真的产下龙蛋，作为一个混血，幼年时属于龙族的那部分比属于人族的那部分强势得多，故而人族的部分会被龙族的部分扼杀。

失去人族那部分的混血，在蛋中就会死去。

这也是丹伊·奥古斯特曾对阿普利亚说“就算生下龙蛋，那也是一颗死蛋”的理由。

后来智慧之龙的龙识快要消散，竟又遇上现身骸洞的阿普利亚。那时候，阿普利亚身上不仅仅有智慧之龙曾经留下的力量，还有初始之龙的气息，智慧之龙这才意识到他可能就是预言中的那个残角金龙。

智慧之龙先是收回自己的龙识，又找了个机会，把自己藏进阿普利亚的龙识中，借助初始之龙的气息缓慢恢复。

过去的很多事情，祂并不想告诉阿普利亚的，但他们接触过密，阿普利亚总会受到影响，比如梦到一些关于智慧之龙的事情。

……

朝着巨龙遗迹，奥维尔发出一声撼天动地的咆哮。

那些黑雾似乎都因为他的怒吼凝滞一瞬，奥维尔正要挑个地方落脚，冷不防看到一只隐藏在雾中、黑曜石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