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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凉的雨丝像牛毛细针,一根接一根的钻入青石板消失不见。
耶律皓南十指成爪,咬紧后槽牙,却无法顺利的从摔倒的地方爬起。就在半个时辰前,他和穆桂英拜堂,却被那女人一匕首刺中腰际。自打在辽邦立足,他还未吃过这种大亏!耶律皓南知道自己在流血,且越流越多。他已经服下丹药,勉强保了命,但失血的寒冷还是无可挽回的从伤口弥散开。
他不自主的颤抖。
他不会死!
他不能死!
耶律皓南双手缓缓收紧。
数之不尽的小雨沿天隙降落。
然后它们变成一片细密的马蹄声,这是雨水击打在油纸伞上的声音。
耶律皓南微微仰首。
此时夜色已至,只有商铺下盏盏的琉璃灯在雨色中泛着柔美的光。他抬起头,一时竟是怔住了。
那是双过于明亮的清眸,与他对望着。万千水光倒映其中,它们熠熠发光。
排风半弯腰,将油纸伞一大半挪在这个人的头顶。
雨声切切,她的后脊梁被打湿了,洇潮潮的,很难受。
“喂,你没怎么样吧!”她眨眼睛。
排风没认出这个人,天色这样暗,他的脸完全隐在夜色中。他的发髻散了,青丝倾散如瀑,很大一部分,遮住他的脸。
他淋的很湿很湿,完全瞧不出衣裳颜色,只依稀墨发下那双薄唇泛白。
排风吓了一跳,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莽撞,撞倒了他。但看情况,这人分明是遇到了大麻烦啊!
“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还是受伤了?”排风很认真的盯着他。
眼睛里像跃动着两根小火把。
在郑州金水河时,她差点被乡亲沉了河,她讨厌见死不救的他们!她知道那是何等绝望。所以面对别人的困境,她绝不要袖手旁观!
“你从哪来的?需要帮助吗?那边屋檐下干燥,我扶你过去?”排风手持油纸伞,几乎将那把伞全倾在他肩上。她不厌其烦的询问,作势扶他。“你还能站起来吗?”
哪知道,她的手尚未挨到他。
就被他临空拂去了。
排风的手势僵在半空。他拒绝她碰触。排风又看看他,朝不远处望去。
耶律皓南一句话不想说,他认出了她,杨家的那个蠢丫头!
排风思考半晌,将雨伞放下,遮在他头顶。“说不了话吗?没关系。那你在这等等,我看看附近有没有人过来帮忙。”
说着她站起来,一头扎进雨里。
等排风好不容易从隔壁街,拖着喘吁吁的药铺老板跑来时,那处已经一片空荡荡了。
“哎?我分明记得……”她抓抓被雨淋湿的头。
“姑娘你不是说这有个伤患吗?在哪啊?”被她拽来的大夫眯着眼四处打量。下雨呢,街上别说人了,连个路过的蚯蚓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