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都这样吗,大家都是棋,那个大哥好像是外交官,我没见过他,名字是好久之前告诉我的,我都已经忘了,成功脱离棋盘的其中一个,如果我爸是第一个他就是第二个,至于我是不是第三个,我不知道,后面的路我都没想好怎么走,聊过去就跟卖惨一样,聊未来又不切实际,做梦呢。”戚斯清歪歪头看他。
云堇离看着她还贴着膏药的手,她从多早就开始练琴云堇离不是不知道,放弃走音乐这条路可不就是要她命吗,小提琴快占据她的整个人生了。
戚斯清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呢,这条路走不了就换条路呗。”
“对不起。”
戚斯清被这句话整懵了,偏头过去不再看他。
“当时江鲸一出事,我爸妈就把我关到房子里了,能联络的东西都被收走了,门窗什么的都封死了,窗户肯定是提前换过了,砸不开,不让我出去,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那个事。”
“那你后来怎么出来的。”戚斯清分给他一个眼神。
“噢。”云堇离撩开右手袖子,手腕上有一道疤痕,“跟你学的。他们当时跟狗一样搞我,到饭点给我送饭送水,别的什么也不留,度日如年你们懂吗?我床底下不是老掉东西吗,我就趴着找出来个东西,那酸爽,不敢相信,往常他们给我送饭我都得叫唤,让他们赶紧放我出去,但是那天我安静的要死,没声音,感觉不对劲,开门就见着我躺床上那样,吓那个送饭的一跳,后面就进医院了,咱俩还能凑对呢,你左手腕我右手腕。”
覃渔:“那你要真死了准备干嘛?”
“真死了死了呗,殉情呗,就是那会,他爹的不咋隔音你知道吧,我靠那个门上就听见他们说话了,说江鲸出车祸了,当时我不知道她咋样了到底,我就拍门说放我出去,但是没用,后来出去已经晚了。”
38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俩?”戚斯清有想过他被监控,问了一下,“你被人看着?”
云堇离已经好久没来她家,家里的陈设还跟之前一样,“嗯,跟你一样,是有快两年吧,一是怕我再割,二是防着你们来找我或者我去找你们,又把我手机号注销了,带我去医院看病,整的还挺那什么,说的是……”
“都说了让你别跟他们玩!别跟他们玩!别跟他们玩!!我的话你从来不听!跟那个精神病玩的!你都要成精神病你才够吗!?”
覃渔僵硬地扯扯嘴角,“该看病的是你吗。”
“又点我呢。”戚斯清头枕在抱着上,手垂在沙发沿,她手腕上的护腕早就卸下来了,“我本来想着,咱们再见是怎么样的呢,打你一顿,指着你鼻子痛骂你,问你到底为什么不接电话,结果这么平静。”
她突然就懂了,裴清诀生日那天她手机关机不接电话,跟这个不是一样的吗。
“嗯,我本来也想着,你俩可能见着我就冲上来,一个揪我衣领一个给我两拳,结果没想到,两三年,情绪稳定了啊?”
“你现在在哪里住?”戚斯清问。
云堇离:“私立学校住宿舍啊,上学的时候,暑假寒假就租房子,平常放假也放不了几天,就住酒店。”
“一个人出国留学多苦啊。”戚斯清起身,准备回屋拿东西。
“什么?反正我不信有咱现在苦。”云堇离继续说:“唉,你干嘛去?”
“拿琴。”戚斯清从屋里出来,手拿着小提琴,坐在沙发上一手弓一手松香,然后站起来,“手不得劲,拉个轻松点儿的昂。”
一曲终了。
覃渔拍手,云堇离边拍手边叫唤,“哇——最棒!”
戚斯清把琴放下,把脸埋在手心蹲下,身子都在颤。
“情绪来的这么快。”两人蹲在她面前,云堇离戳戳她脑袋,她捂着脸的手上有膏药贴着,手腕上也有,手指上还有茧,她从三岁开始学习小提琴,现在十七岁,十四年。
爸爸是港大硕士,妈妈是法学博士,出生自带光环,家境好,美满幸福,自己努力,成绩好,拿的奖数都数不过来,典型的天之骄女,一场车祸,一夜之间就全都变了,只能靠梦相见。自杀,患病,这么大的家也徒留一地悲凉,要用多少个五年才能走出这个阴影。
戚斯清从前有个可以称为“年记本”的本子,几乎是一年才记一次,总归就是那天发生的一些繁琐的事情。
2012年1月19日
爸爸送了一把小提琴,妈妈送了好几块松香。
拉了《魔王》
2014年1月19日
我十岁了,我是考北大,清华,还是烤地瓜呢。
2016年1月19日
还是考上音乐附中再说吧。
2017年7月
都死了。
2017年9月
希望能赶上。
后来本子被她烧了。
戚斯清哭了哭够了,外套袖子都湿了,猛地站起来,覃渔跟她差点撞上,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活着就很厉害了,加油清清。”
覃渔:……
“给薄莺打电话问问她到没到家呢?”戚斯清起身抽了几块纸。
覃渔:“你问。”
“你问啊,再煲个电话粥。”戚斯清推了一把他,“快去。”
云堇离一脸好奇,“哇~”
又去冰箱前,问:“吃什么啊?我可会做饭。”结果转过来看到冰箱比他脸都干净,就两瓶饮料。
“不好意思,我家什么也没有,都八百辈子没开过火了。”戚斯清灿灿一笑,点开手机外卖软件,“来点儿什么?”
云堇离对于无法展现自己高超的做饭技术感动无奈,“家常菜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