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野皱着眉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
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一个从舞台上掉下来的人,不在医院病床,也不在太平间,而是在自己的宿舍里。
总不能是因为他是什么钢铁圣体,所以怎么摔都摔不烂,于是队友吭哧吭哧给他搬回来了吧。
时野躺在床上凝视了天花板两秒,骤然支棱起来掀开被子,把自己浑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才确定,除了膝盖上那两块疑似磕伤的淤青,真的没有其他的伤。
……他可能真的是钢铁做的,意志是,身体也是。
环顾四周,时野没能在醒目的位置找到自己的手机,遂放弃,选择先去洗漱一把。
然后他就看着镜子里的青年放空神游。
哪哪都是熟悉的样子,又哪哪都是他没那么熟悉的样子。
青年本来是整体漂白尾部染黑的渐变狼尾,最近根部又长出了新的黑发,变成了黑白黑夹层的模样。
中分刘海下,是一对如剑般锐利的眉宇和尾部上挑的凤眼,较窄的眉眼间距让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冷酷不太好接近。左眼角靠近鼻梁山根的位置还有一颗痣,为这本来就精致的面庞又添了些许别样的风情。
就是脸颊上的肉还没像几年后那样完全褪去,多少有点肉嘟嘟的,着实有点影响酷哥的发挥。
神游着,神游着,镜子里的时野偷袭一般抬手揪了一把自己的脸颊肉,那失去了光亮的眼睛一下子就引入了亮晶晶的碎光。
……痛,下手真他大爷的狠。
时野瞅着镜子里一比一复刻的吃痛神情无语凝噎,但不得不接受现实。
这叫什么来着?穿越?重生?现在是过去?还是说平行世界?
因为没有手机,他暂时无法确定现在具体是哪一天,但是根据他现在这个奥利奥夹心似的脑袋,他能大致判断出现在是几几年。
不知道这老天是不是也没睡醒,眼睛半开不开的,把他送回了他最讨厌的一年。
此时,房间外传来一阵哄闹声,听声音,应该是曾云又看到了什么东西激发了灵感,在那即兴rap,而陈礼林和袁年跟两捧哏一样在给他捧场。
当袁年看见时野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他的手还在给曾云打节奏,即使注意力分出去了一些,手上动作也一点没停:“哎时哥你醒啦?还有哪不舒服吗?看你早上练舞晕倒我们差点也晕啦。都说了要爱惜身体千万不要熬大夜,专辑随时都能有但小命只有一条哎……”
……不得不说,即使倒退几年袁年的碎碎念功力也没削弱多少,本来就很恼人,这回碎碎念一句句跟着他的拍子走,像极了不那么成熟的rap,总之恼上加恼,听得人脑子嗡嗡响。
于是时野木着一张脸决定无视他,坐到了唯一还空着的单人沙发上,问曾云:“你刚看什么呢,我隔着房门都能听见你在那念。”
陈礼林听出他的嗓音带了些起床后的哑,给他拎了瓶水丢过去,之后又搭上曾云的肩头,伸手划了一下曾云的手机屏幕,看着实时更新的新消息:“看你家鹿宝呗。今早潘哥不是陪他去签解约合同嘛……”
闻言,时野拧瓶盖的手一顿。
他实在是太久没有听到这个昵称了。
也就这么一句话,让时野瞬间确定,今天是几几年几月几日。
现在具体是几点?
看太阳应该是早上接近中午……
那之后的事……?
Fire其他三人眼睁睁看着时野徒手捏爆了半开的矿泉水瓶,随后,听见他几乎是从紧咬着的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
“……鹿鸣?他怎么了?”
这句问话没什么问题,但时野的状态很有问题。
虽然时野在团里的性情是出了名的冷中带点狗,但他不是那种看不懂气氛的人。
他们三个刚才的聊天氛围没有很沉重吧……?
时野在紧张什么?
陈礼林仔细打量了时野一番,看着他放下只剩一半的水瓶,控制情绪一样的不停地深呼吸,还有想往这边看、但被克制着盯着地板的眼神。
陈礼林朝Fire其他两人比了个手势,示意待会说话都小心点。
别说袁年,就连团里嘴上最没把最读不懂空气的曾云都直觉眼下的情况不太对劲,悄悄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将回复的重任推到了陈礼林身上。
陈礼林没有让时野紧张太久,先给事情下了个结论:“没出什么大事,鹿老师好好的。”
时野紧绷的后背并没有如陈礼林想象的那样松下来。
他甚至僵住了。
好像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消息。
陈礼林将这个疑惑点存在心里,斟酌着语句,尝试给时野还原事情的全部过程:“但他确实出了些事,Blessing那边有粉丝过激伤人,他虽然躲开了大部分,可还是受了一点点伤,潘哥这会应该是跟他一块在医院。”
袁年在陈礼林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紧盯着时野,怕他暴怒而起,常年练舞的身体都做好了时刻将人摁住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