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虽为鬼,但也要顾及因果。”秦玉兰转身面对柳语,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功德镜前,一切皆有定数,何必为这种人背负愧疚。”
“胡说八道!”楚老夫人尖声打断,她紧紧攥着手中的锦帕,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歇斯底里地吼道,“我的明远怎会死?他不会死!”
话音未落,榻上传来一阵虚弱的咳嗽。声音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断掉的琴弦。
众人目光齐刷刷望去,只见昏睡三年的楚明远,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神有些涣散,似乎在努力适应着周围的光线。
“明远!我的儿啊!”楚老夫人颤抖着扑上前,她苍老的手抚摸着儿子温热的脸颊,泪水不断滑落。她的头发早已斑白,曾经富态的身躯也消瘦了许多。
京中传言她疯了,日日请大夫,耗费无数银钱只为养着一个活死人。可在她心中,这是她的骨肉,是她的命。每一个日日夜夜,她都在期盼着这一刻的到来。
“母亲。”楚明远轻声唤道,声音虚弱却温和,面容虽然憔悴,但依旧能看出昔日的俊美。
秦玉兰站在一旁,默默观察着众人神色。她注意到楚明远的目光越过母亲,定格在某处,眼中渐渐涌出泪水。那里站着的,正是柳语的魂魄。
楚老夫人顺着儿子的视线看去,可眼前一片空荡。想到近来梅影院内的诡异传闻,她心中一紧。下人们总说夜里能听见女子的哭声,有时还能看见一道白影在月下徘徊。
“明远。。。”她试图转移儿子的注意力。
“柳语。”楚明远挣扎着要起身,手腕却被母亲死死按住。床边的药碗被带倒,深褐色的药汁洒在床单上,散发出浓郁的苦味。
对上母亲严厉的目光,他先是躲闪,随后坚定地挣开:“母亲,我要和柳语在一起。”
“糊涂!”楚老夫人厉声道,声音在房间里回荡,“人鬼殊途,你还不明白吗?”
“人鬼殊途。。。”楚明远喃喃重复,忽地起身朝前方走去。他的脚步虚浮,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秦玉兰轻轻挥手,为在场众人开了阴阳眼。她知道,有些真相,必须要亲眼看见才能明白。
霎时间,所有人都看清了楚明远面前站着的“人”。那个曾经倾国倾城的美人,此刻却面目全非,浑身血污。她的衣裳破烂,露出狰狞的伤痕,眼窝深陷,令人不寒而栗。
“柳语,是谁。。。是谁把你害成这样?”楚明远泣不成声,紧紧握住柳语的手。他能感受到那份冰冷,却无法温暖。
柳语冷笑,
“我为何落得如此下场,还不是拜你所赐?若不是你,我怎会落得如此境地?”
楚明远如遭雷击,身体微微颤抖。他缓缓转头看向母亲:“母亲,这是怎么回事?”
在他的记忆里,他只是去寻找心爱之人,可醒来后,为何物是人非?那段记忆仿佛被刻意模糊,只留下零星片段。
老太太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你与柳语门第不对,我从未同意过你们。她父亲好赌,你寻她那晚之前,已将她卖入烟花之地。我没想到她会香消玉殒,更没想到你会出事昏睡三年。”
“呵。”柳语发出刺耳的笑声,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我父亲为何好赌?还不是你设局引他入坑?你的目的,不就是要毁了我吗?”
她一步步逼近楚老夫人,每一步都带着刻骨的恨意:“那日我精心打扮等他来见,不料来了青楼的姑娘。他们对我施暴,我宁死不从,最后被一刀穿心。。。”
楚老夫人面色惨白,不住后退,看向一旁的大夫云清求助。
“你知道被刀子剜眼是什么滋味吗?”柳语继续道,声音里充满了痛苦与怨恨,“你知道被人割肉泼盐水,痛不欲生是什么感觉吗?那些人说,这都是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