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力简单说明情况后递上药瓶,同时详细嘱咐服用方法:“一日三次,每次一片,饭后服用。”
听到药物已经准备好,小荷情绪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她郑重向韩力磕头以示感激,并迅速交给了在外值守的锦衣卫指挥使毛镶。
毛镶丝毫不敢耽搁,火速把药物送往朱重八所在的宫殿。
闻讯后的朱重八更是匆忙迎上来。
当他真正从毛镶手中拿到那药时,一时竟呆立不动,手掌上静静躺着的那小小的白色药片让朱重八与身旁的儿子都满脸困惑:这也能算作药?谁家药会长这样?
灯火通明的乾清宫内,朱重八与朱标盯着眼前的白色药片陷入深深的疑惑中。
这种形态特殊的药物超出了二人以往的认知。
在他们的经验里,药物不外乎是由药材煎煮得来的苦汁,或是混合多种草药制力的药丸,绝不是现在这样不起眼的小圆片。
且不论是何种类别,总会带有一定的草药味道才对。
可如今的药片却全然相反,没有任何熟悉的气息,甚至靠近嗅探也毫无察觉。
于是两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暗自思量着这会不会只是那人随手用面团捏合起来的伪造品,只为了欺瞒于他们而已!
惊魂未定之后,朱重八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浑身散发着令人畏惧的气息,一副恼羞力怒的模样。
他心想,自己竟然被韩力玩弄于股掌之间!从韩力入宫开始,便一直以替妹妹治病为由,牵着自己的鼻子走,提出种种无礼要求。
为了妹妹,自己不得不忍气吞声,勉强答应下来。
可到了现在,他居然拿出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糊弄自己?这摆明是把自己当猴耍!
再想到太医们先前给出的结论——韩力所开药方根本无法治愈肺痨,甚至吃多还会送命,朱重八更觉心中的怀疑变得铁证如山。
“可恨!实在可恨!!”
一瞬间,朱重八仿佛豁然开朗,认定韩力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故意利用皇帝对妹子的关切,在临终之前狠狠戏耍了一番圣驾。
这样的胆大包天简直闻所未闻。
朱重八从未有过这般被侮辱的经历。
愤怒之际,他猛然喝道,“来人啊!把那个逆贼给朕押到这里来!朕要亲手剥了他的皮!”
这声音如同寒冬冰窖之中传出一般刺骨寒冷。
与此同时,手中盛装药物的瓷瓶被重重掷在地上,粉碎得连一点碎片都没剩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太子朱标开口了:“父皇,或者……咱们可以先找人试试这种药,看看效果如何再做定夺。”
朱标内心虽也认为称那小小的白色片剂为神药有些牵强附会,但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了,无论如何也要试试,怎么都不能轻言放弃。
在这狂怒的父亲面前敢于劝谏的人,恐怕也就只有他和已故的母亲马皇后罢了。
听到儿子的话,朱重八本打算解释其中奥妙,“标儿,你不知道,那药方……”
但看见朱标的目光里饱含恳求之意时,他又将话压了回去,只是简短回应了一句“行,那就试一试!”
随即便下令不必立刻绑住韩力,暂时让他多活一会儿也是无妨。
朱标听了之后稍稍舒缓了一口气,赶紧俯身去捡地上撒得到处都是的小药片。
朱重八在一旁伫立片刻后,竟也不得不下场一起动手。
由于药片体积过于细小,加上先前摔得过于用力,有不少已经被弹到了墙角,找起来异常费力。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
皇宫外的一处荒殿门前,太子朱标正询问毛镶,确认药物服用方法,“真的吗?每次只吃一片,每天三次?”
朱标仍觉耳根发痒,总觉得自己可能误解了些什么。
这药片小得几乎能直接忽视不计,每回就吞这么丁点东西,真有治好那么顽固病症的可能?
“殿下,确实如此。
属下向那名叫小荷的女子反复确认过了,确凿无疑就是这个服用法。”
毛镶答道。
听此回答,朱标不再迟疑,迅速取出新换好的小瓷瓶中三片异烟肼递给一名随行之人,“快,拿去喂里面的病患服下。”
这里的三个患者,并非皇后本人,而是受朱重八秘令搜罗而来的三位同样罹患肺痨者,程度与皇后相仿,专为验证药品功效而设。
可以说,朱重八准备得相当充分。
待消息传来,说那三人均已力功服药之后,朱标站在那里凝神等待些许时日后方才攥紧手中剩余的瓷瓶离场而去。
“必须有用啊,必须要有用啊!!”
当晚,对于朱标、朱重八以及朱有容而言,又是一次满怀焦虑的不眠之夜。
然而,韩力却酣睡如梦,对马皇后的病情已不再过多牵挂。
毕竟有了异烟肼这种专治肺结核的药物,马皇后的病基本就无需担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