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一家人吃过晚饭,却丝毫没有散去的意思,都沉浸在团聚的喜悦中,舍不得这温馨时刻流逝。
一家人正说得热闹,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
禾穗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只见隔壁的王嫂子站在门外,眼中满是惊喜,一瞧见禾穗,就热络地嚷道:“哟,禾穗儿回来啦!在县府里可还适应?”
禾穗笑着回应:“王嫂子,我在府里挺好,多谢您记挂。”说着,她把王嫂子让进屋,转身从包袱角落翻出个精致小布包。
回到王嫂子面前,禾穗轻轻打开布包,里面是朵鲜艳的绢花,花瓣色泽饱满、纹理细腻,一看就是精心选的。
“王嫂子,这次回来匆忙,没带啥特别的,这朵头花您拿着戴,是我的一点心意,多亏您之前为我四处奔走,还悉心教我刺绣,我一直都记在心里。”
王嫂子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满是惊讶与欣喜,双手下意识地在衣服上蹭了蹭,才小心翼翼地接过头花,嘴里念叨着:“哎呀,禾穗儿,你这丫头咋这么客气,还想着给嫂子带东西,这也太好看了!”
她把花捧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瞧,越看越欢喜,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眼角的细纹都透着笑意。
“嫂子,您戴上肯定好看,这颜色衬您。”禾穗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头花,轻轻插在王嫂子的鬓边,退后两步,仔细端详一番,笑着夸赞,“您瞧,多合适,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呢。”
王嫂子被夸得脸颊泛红,伸手轻轻摸了摸鬓边的花,嘴里不住地说着:“禾穗儿啊,你有心了,往后在府里要是有啥难处,尽管跟嫂子说,嫂子虽没多大能耐,可也能给你出出主意。”
禾穗听了,心里暖烘烘的,点头应道:“好嘞,嫂子,我记住了。”
这时,一旁的禾锦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娇艳的头花,小脸上满是羡慕之色,小嘴不自觉地微微嘟起,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身子也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
禾穗敏锐地捕捉到了禾锦的神情,温柔地笑了笑,对禾锦说道:“小丫,别眼馋,下次姐姐回来,一定给你带更漂亮的头花,保准比嫂子的还好看!”
禾锦一听这话,眼睛“唰”地一下亮了,小脸瞬间绽放出灿烂笑容,脑袋点得跟捣蒜似的,脆生生应道:“好嘞,谢谢姐姐!!”
众人瞧着禾锦这副认真模样,忍不住哄堂大笑,欢声笑语在屋内回荡开来。
接下来的几天,禾穗陪着父母去田里劳作,虽然许久没干农活,动作稍显生疏,但她干得十分起劲。
空闲时,她就拿出给家人买的布料,和母亲一起裁剪缝制,母女俩有说有笑。
禾叶依旧拿着那把木雕小宝剑,时不时在院子里“比武”,禾苗则在一旁当起了小观众,还会模仿姐姐的样子,拿着碎布比划着做衣裳。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归家的日子很快到了尾声。
临行前一天,禾穗娘早早起来,为禾穗准备了一大包干粮,又把家里积攒的几个鸡蛋煮熟,细心地装进包袱里。
禾穗爹默默将一些碎银子塞进禾穗手里,嘱咐她在外面别亏待自己。
弟弟妹妹拉着禾穗的手,眼眶泛红,舍不得她离开。
禾穗看着家人,眼眶也湿润了,但她还是强忍着泪水,笑着安慰大家:“我在府里挺好的,过不了多久就又能回来看你们了。你们在家也要照顾好自己。”
第二天清晨,禾穗背着包袱,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家,踏上回府的路,心中满是对家人的牵挂,也期待着下一次的团聚。
回到府中,禾穗一刻也未耽搁,赶忙前往董婉的住处请安。
董婉见她归来,眼中浮现出欣慰之色,正待开口,却突然一阵猛烈的咳嗽袭来。她用帕子捂住嘴,身体因咳嗽而微微颤抖,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轻声说道:“回来便好。你这便收拾收拾去巧姐儿那边吧!”
离开董婉的屋子后,禾穗脚步匆匆地朝着巧姐儿的住处走去。
一路上,她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董婉咳嗽时那孱弱的模样。
巧姐儿住处位于主院的后罩房,待禾穗赶到时,巧姐儿正在午歇,奶娘坐在一旁,手中的蒲扇轻轻晃动,悠悠地送出丝丝缕缕的凉意。
奶娘瞧见禾穗进来,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可又怕惊扰到正酣睡的巧姐儿,赶忙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示意禾穗轻声些。
禾穗轻轻点了点头,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巧姐儿睡得正香,粉嫩的小脸在睡梦中显得格外恬静。
奶娘微微侧身,凑近禾穗,压低了声音,轻柔说道:“上次多亏了你出手搭救,我还一直没寻到机会,当面向你道一声谢呢。”
禾穗听闻,微微摆手,同样轻声回应:“奶娘您太客气了,换做旁人,我也定会伸手相助。”说罢,她目光落在巧姐儿身上,眼中满是温柔,“姐儿这几日可安稳?”
奶娘轻轻叹了口气,神色间闪过一丝忧虑,“白日里倒是没什么,只是到了夜里,偶尔会突然惊醒,像被噩梦魇住了,终归是被落水给惊着了。”
禾穗轻轻点头,沉吟道:“看来落水一事对姐儿的惊吓太深,得想法子让她彻底安心才行。”
二人正低声细语,谈论着巧姐儿平日里的生活起居习惯,这时,躺在床上的巧姐儿毫无征兆地猛地挣扎扭动起来,嘴里嘟囔着含混不清的话语,紧接着,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奶娘见状,赶忙俯身上前轻轻拍着巧姐儿,柔声道:“姐儿莫怕,奶娘在这儿呢。”
巧姐儿的眼皮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双眼。眼神中还残留着未散尽的惊惧,怯生生的瞧着奶娘和禾穗,小嘴一撇,似又要哭出声来。
禾穗凑近了些,轻声哄着:“姐儿,还认得奴婢不?之前奴婢给姐儿绣了一只软乎乎的小兔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