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佑脑中轰然响起一阵惊天炸雷,震碎了她的三魂六魄。
陆祤凉薄的声调萦绕在她耳边,久久不散。
她的魂魄好似被钉在了原地,浑身僵硬的动弹不得。
旁边的酒席上顿时响起一阵哄闹。
有人高声大笑: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一直围着云娘子转,我赌你迟早都会想明白。”
“你们几个赌输了的,赶紧把银子拿出来,这顿酒我来请。”
那一刻,云佑在众人面前,被陆祤刺的鲜血淋漓。
云佑不记得那日是如何离开的广云台,只知道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那句话成了她夜夜的梦魇,让她在一个个夜晚痛苦煎熬。
那日之后,陆祤在她面前就彻底变了。
变成了一个风流薄幸的混不吝。
云佑在心里无数遍责怪自己,若是心里没有陆祤,那该有多好。
窗外的日光一点点暗淡下去,遥遥传来楼下往来行人的喧闹声。
侍女吹着火折子,点亮了屋内所有的灯火。
暖黄色的烛光映在云佑脸上,给她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云佑刚才的话,让江宁心里愈发不痛快,可江宁眉眼间却依旧含笑晏晏:
“不劳烦姐姐,下个月我就要与三哥成亲,届时三哥便是我的夫君了,倘若我有什么话,到时大可以当面同夫君讲。”
“倒是姐姐如今的处境有些艰难。”
“三年前国公夫人就放了话,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姐姐进国公府,不过姐姐放心,我是真心实意同意三哥收房的。”
“届时我一定会帮姐姐想办法,给姐姐安置一个名分。”
云佑望着江宁那副假仁假义的嘴脸,慢悠悠的回了句:
“不劳烦妹妹费心,我现在这样,挺好。”
江宁一脸不可置信:
“姐姐当真愿意一直做三哥的外室?不想要个名分?”
话音一顿,江宁掩唇笑起来:
“佑儿姐姐,我可真是糊涂了,你莫要怪罪我,我竟忘了姐姐如今是罪臣之女。”
“姐姐确实不好入国公府做妾的,毕竟国公爷是朝廷重臣,而姐姐的父兄,是因为拥兵自重而被流放的。”
“于情于理,国公府都没法子收容姐姐的。”
江宁捏起茶盏小口啜茶,茶盏一搁,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姐姐从侯府嫡女一下就成了罪臣之女,心里怕是也不好受吧,难怪三哥常常去安慰姐姐,我也是能理解的。”
云佑浅笑:
“也许陆祤不止会去我那儿,你也瞧见了,那位喂他糕点的女娘也颇有一番姿色。”
“其实我倒是为妹妹感到惋惜,明明是大好的年华,只怕嫁了人就要经常独守空房。”
“但愿正头娘子的名分能让妹妹宽心,如此一来,即便守不住人,守个空屋子也是心生欢喜的。”
刹那间,剑拔弩张。
江宁心里火冒三丈,口中言辞也愈发刻薄起来:
“姐姐说的有理,正头娘子的名分,着实比被人当成个玩意儿强。”
“高兴的时候就耍一耍,哪日不高兴了,丢在一旁便什么也不是了。”
话锋一转,江宁忽而一脸虔诚起来:
“所以佑儿姐姐,你当真不想要个名分?”
云佑面不改色,依旧浅笑:
“我恐怕还得再活个四、五十年,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话一出口,江宁娇笑的眉眼间闪过一抹狡黠。
而云佑的身后,传来一句漫不经心的问候:
“怎么,你还想吊上哪棵树?”
慢悠悠的脚步声在云佑身后响起,一阵微风徐徐送来一股清洌的柏子香,是陆祤身上才有的独特熏香。
浓密卷翘的睫毛盖住云佑眸光里的诧异。
陆祤怎么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