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过往和最坏的未来交织在一起,密密麻麻地笼罩着他,无论朝哪跑,它们都会张牙舞爪地追上来。
直到一阵铃声划破梦境。
余响挣扎着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愣了许久,才长舒一口气拿起手机。
看到来电显示,他皱了皱眉,起身按下接听键。
“喂,妈,出什么事了?”
“嗨…没啥事,妈就是想打个电话……咳,你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言真支支吾吾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瞬间唤醒了余响对于昨晚的记忆。
想到昨天临睡前听到的那些话,他揉了揉眉心:“……挺好,你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
“早睡早起身体好嘛……”言真尬笑两声,十分突兀地说,“对了,昨天第一次见到燕回的儿子,连个表示都没有,多不好。一会我给你转两万块钱,你记得收了给孩子,这是我和你爸的心意,不能不收啊。”
余响愣了一瞬:“哦,好……”
没等余响话音落下,她又迫不及待地说道:“不过话说回来,那孩子长得可真好真高啊,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你小时候也是,一直是班里最高的,永远坐在最后一排。我记得你初一就一米八了,比我高了大半个头,你还记得吧?”
听到这句话,余响心中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下意识道:“昊哥跟我差不多高。”
电话那头沉默下来,几秒后,言真暴躁的声音响起:
“你这不废话吗?你们俩是堂兄弟,是血亲!别说身高了,你们长得还像呢!明明都不是一个妈生的!你还真是你爸亲儿子,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脑回路怎么都这么气人……”
余响被吼得有些懵,拿下手机看了眼通话界面,确认来电显示确实是言真二字,疑惑地问:
“妈,你怎么了?”
声音戛然而止,过了一会,言真清了清喉咙:“咳……没什么,昨天晚上和你爸吵了一架,提到他我就来气。”
“又吵架?这次是为什么?”余响掀被下床,顺手按下免提键,走进浴室洗漱。
“还不是他太气人,说什么我不支持你和燕回,还想着抱孙子。笑话!我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我怎么可能不支持你?倒是他,小时候鸡娃,长大了摇身一变成老父亲了?忘记他以前把你逼成什么样了?还好意思说我!”
余响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言真念叨余钟北,脸上是早就习以为常地镇定。
他爸妈就是电视里最常见的那种欢喜冤家,一见钟情,闪婚闪育,然后吵吵大半辈子。吵不断、分不开,总是相互拆台却又一致对外,关系在爱侣和怨偶之间来回摇摆。
现在,言真女士显然正处于怨偶状态,余响从小到大的经验告诉他,不要刨根问底,附和就好。
“是,他怎么能这么说您。”
“是吧!我跟你说,你爸这个人就是嘴太臭!去年颁奖典礼那事你还记得吧……”
“爸就是这样,一着急说话就不管不顾的。”
“说得太对了!你还记得你上高中那事吧?不就是捐栋楼吗?又不是捐不起……”
余响就这样在言真的念叨声里洗漱完,擦着脸总结陈词:“妈,您这么多年辛苦了。”
“唉,也没办法,谁让我摊上你爸这种人了呢……”言真幽幽地叹了口气。
“所以响响啊,你可千万不要学你爸,你和燕回错过十年,好不容易才重逢,可不能再犯倔了,人生有几个十年啊!”
“我知道妈,放心吧。”
挂断电话,余响无奈摇头,刚走到厨房便看到燕声坐在岛台前,像只啄木鸟般头一点一点的,脸差一点就要埋进碗里了。
余响连忙上前,伸手挡住他的脸,看着小孩迷迷糊糊地醒来,顺势把下巴放在自己手心,软糯地招呼道:
“余叔叔早……”
可爱的人心都要化了。
“早,怎么不多睡会?”余响说着,顺势捏了捏燕声软乎乎的脸蛋。
燕声被他捏得嘴巴嘟起,嘀嘀咕咕地回答:“饿了,睡不着,一会二爸要来,我得给他开门……”
“二爸?白少禹?”余响脑海里瞬间浮现白少禹竖起两根手指头,得意宣布自己是声声二爸的模样。
“嗯,二爸每年大年初一都要来我们家。爸爸说,他是来我们家躲催婚的。余叔叔,什么是催婚啊?”燕声直起身,好奇地问。
“催婚啊,就是你二爸的爸爸妈妈,催着你二爸赶紧找个女朋友结婚……”
余响说着,从冰箱里拿出剩下的饺子,刚放进微波炉还没关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喊——
“保鲜盒不能进微波炉!”
燕声倏地站起身,旋风般跑过来,一把抢过余响手里的保鲜盒,神情严肃地说:
“而且饺子直接放进微波炉里加热,会变干,不好吃,所以要加一点水,一起热!”
说着,他抬手打开上面装碗盘的橱柜,从里面拿了个盘子,又拉开抽屉拿了双筷子,转头问余响:“余叔叔,你要吃几个?”
余响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脑子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念头——
他十岁时也能够到上面的橱柜,帮保姆阿姨拿碗了。
“余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