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自然地将鬓边散落的发丝,轻轻拂到耳后,甜笑着往水渠那边走去。
等苏氏身影远去,余心莲才抬起头,装作不经意地往田埂那头的草垛瞥了一眼。
果然,草垛后面坐着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王氏。
刚才一出院门,她就觉得有人盯着她。因着苏氏在旁,她不好四处张望。
这会儿才确定,那人的身形,微微佝偻的背,花白的头发,都与王氏一模一样。
意外的是,同她说话的另一人,并不是大伯娘孙氏。
余心莲坐在田埂上,眯着眼睛假寐,暗地里注意着王氏的一举一动。
只见王氏与那妇人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二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王氏往河西村走,那妇人则挎着竹篮往余心莲这边来。
对自己下手的人,难道是她?
那妇人皮肤晒得黝黑,身材中等,胳膊比余心莲的腿还要粗壮结实。
余心莲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呼吸变重。
她向下瞅了一眼。
田里确实有水,不过才小腿深,应该不至于淹死人。
右手悄悄抓了把土,心想着:但凡这人有动手的倾向,她就立马把土扬她眼里!
那妇人离得越近,余心莲的右手就握得越紧。
她定定地盯着那妇人,心里的那根弦已经绷到极致。
约莫还有三步远时,那妇人突然停下脚步。
她注意到了余心莲的注视。
接着,冲余心莲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后,她就高昂着头,后脑勺对着余心莲,远远绕开了。
那妇人用蓝布条挽了个妇人髻,簪了朵已经疲了的桃花。
余心莲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朵花颤着软塌塌的花瓣,向聚在一处的妇人们走去。
妇人们凑作一堆,窃窃私语起来,还有人不时抬头向余心莲望过来,眼神里满是震惊和厌恶。
余心莲明白,这是王氏开始造谣了。
接下来几日,她必须加倍小心。
送完食篮返回的苏红雪,也莫名遭了几个白眼。
苏氏正觉得奇怪,就听余心莲道:“嫂嫂,大娃肯定想你了,咱们快些回吧!”
苏氏的注意力立时转移到了大娃身上,脚下的步子也迈得更大了。
次日卯时,天刚破晓,一轮暖阳自东缓缓升起。
许是受了原身作息习惯的影响,余心莲早早就醒了。
天还不大亮,不适合做精细的雕刻活儿。
她利落地把头发绾在脑后,然后从水缸里舀水洗脸。
水很凉,扎得她清醒过来。
张氏也从屋里出来了,挽着袖子说:“饭食我来做!你去把鸡喂了。动作轻些,红雪夜里起来好几趟,让她再歇会儿。”
余心莲轻声应了,转身时,听见张氏还在嘟囔:
“好吃管什么用?照昨儿那做法,家里的余粮根本撑不到秋收。八月院试考试费三两,马车得花费两钱,还有住宿吃饭……银子从哪里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