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给二郎瞧的媳妇吧?叫个什么名儿?”宋安御笑得爽朗,两侧脸颊各陷进去一道深深的酒窝。
“余心莲。”余心莲也笑着应答。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头一个明确对她释放善意的人。
“孩子,吓坏了吧?别看你娘整天拉着张脸,心好着呢!你娘跟我说了,那余老大一家真是……”
张氏瞪圆了眼,一巴掌拍在宋安御背上,堵住了他后头的话:“瞎说什么呢?”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行吧?哎,大郎咋不在家?”
“大郎去衙门过文书了。以他的脚程,应是赶得及的。或是那官差难缠,给绊住了。不管他,去喊二郎吃饭。”
“哎!”
不多时,一大家子围着桌子坐下。
张氏挨个儿给余心莲介绍,末了补了句:
“你三弟学木工,日常在后山村住,一月就回来一两日。往后,你就住他那屋。就是挨着二郎的那间。小妹叫宝珍,昨儿去她二伯家找明珠玩儿了,这几日也不在家。”
“知道了,娘。”
虽然有点别扭,这声娘,余心莲还是喊了出口。
这一上午,她看得明明白白,宋家管事儿的,是张氏。
不管日后如何,她如今寄人篱下,身不由己,嘴甜点总没错。
“嗯,吃饭吧!”张氏应了一声,把装着鸡蛋的小碗递给宋二郎,还使了个眼色。
宋二郎从中取出一颗,微微倾身,放在余心莲的碗边:“娘说给你一个。”
鼻尖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像某种花。
余心莲低头拿蛋,露出一截后颈,纤细而白皙。
宋二郎的动作,肉眼可见地滞了一瞬。
“谢谢娘!”余心莲接过蛋,笑着感谢。
这声“娘”,带了三分真情实意。
菜里一点儿油水都没有,盐好像也没放。整桌饭菜,也就腌咸菜有点儿咸味。
饼子是粗粮的,刮得她上牙膛生疼,活生生体验到了到底什么才是“难以下咽”。
虽说她也是出身大山,苦大的,但粮食吃得远比这里精细。
吃完一张后,余心莲的手便再没朝桌上伸过。只捧着碗,小口小口喝着小米粥。
小米粥炖得稠糊,米香格外浓郁,很好入口。
一边吃,一边回忆小说里种田文女主都是靠什么发家致富的。
这一幕落在张氏眼里,却成了另一番景象:这姑娘从前定是被磋磨得狠了,连粗粮饼子都不敢敞开肚皮吃。实在可怜……
吃完饭,余心莲帮着收拾饭桌上的碗盘。
张氏却冷了脸,训斥道:“不是说头晕?陶碗一只五文,仔细摔了,平白糟践东西!回去歇着吧!”
余心莲一怔,讷讷地放下手里的碗,却也不敢真撇下婆婆和嫂子干活,自己回屋。
“你就听娘的,回屋收拾收拾吧!”大嫂苏氏也劝道。
她上午瞧得真真的,从花轿里架出来时,余心莲身上连个包袱都没有,更别提嫁妆了。哪有什么能收拾的东西?
她帮着敲边鼓,是为了全了婆婆的爱护之心,只是心里觉得越来越膈应。
余心莲听话地回了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