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却手指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地擡头看他。
程燕回看着她的反应,笑意加深:“看来你还是挺在意的。”
苏却有种被他点中的恼羞成怒,将手中的杯子重重一砸,“你到底想说什麽?!”
看着她脸上淡定的僞装出现裂痕,程燕回终于起了兴致,坐直了身子。
“我想说,稍微花点心思,拿到这些消息并不难。”
他的目光带着些许意味深长的玩味,缓缓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连我都能查到这些,那江家那位,会不知道?”
苏却的心猛地一跳。她在国外太久,都忘了如果是京圈的那些权贵们,想要阻止一个件事是多麽的简单。
比如她的毕业条件。
比如监视她的行踪。
比如……
“对了,你最近是不是机票都买不了了?”
程燕回晃了晃手里的威士忌杯,琥珀色的酒液倒映在他的瞳孔里,像极了一只黑豹发现了猎物的弱点。
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字,苏却的嘴唇微微颤抖,“你是说……江津屿。”
程燕回不置可否,忽然转了话题,慢斯条理地问道,“还有,你最近有没有看看,你的护照还在不在?”
一股寒意从脊椎一路攀上後颈。苏却翻开了自己的包。
钱包丶手机丶钥匙……可护照——
“如果他江少不想一个人走,那就会断了那人的所有退路。”程燕回眯了眯眼。
“如果你想,我倒是愿意帮你。”
“程先生能这麽好心?”即使慌乱,苏却倒也没病急乱投医,她本能地无法百分百信任程燕回的话,“你想从我这里要什麽?”
“不要什麽。你愿意离开就是对我最大的价值。”
“什麽意思?”
“江津屿他藏起了我的爱人,让我苦寻多时。”程燕回盯着她,眼底终于露出真实的情绪,“至于你,就是我对他最好的报复。”
苏却看着他眼里疯狂的光,反而信了七分。
疯子的话一般不可信,但如果是因为怨恨,苏却相信,他程燕回什麽事都干得出来。
“那,你的计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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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古二楼有间包厢直通露台。
苏却站在栏杆边,任凭寒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凌乱。手里握着从三楼带下来的威士忌,琥珀色的酒液在夜色中泛着冷光。
她对程燕回说了谎,她没来月经,只是单纯不想对着那张脸喝酒。
可现在,她需要些酒精,来支撑她走完下面的路。
口袋里,程燕回给的东西咯得她心口发疼。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传来,熟悉的黑色迈巴赫停在了怀古门口。车门几乎是在停稳的瞬间被推开。
男人穿着黑色大衣,围着深灰色羊毛围巾,脚步急促地往怀古走去,所有的清贵和从容在这一刻都被抛诸脑後,唯有焦灼的影子留在他身上。
苏却站在露台的暗处,静静地看着他在人群中穿行。看他停下来询问,看他眉头紧皱,看他大步往楼上走。
和平时的江津屿,好不一样。
他才从视线里消失没多久,苏却便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她回过头,果然看见江津屿已经站在她面前。
他身上的寒意尚未散去,眉宇间有着方才快步走来的凌厉,但在对上她的那一刻,神色又不由得缓了缓。
“你怎麽穿这麽少?”
她的目光落在她裸露的肩上,眉头轻蹙,伸手想将自己的围巾解下给她。
苏却打断了他的动作,“你的头还好?”
她的目光落在他额角的纱布上。
她果然还是在意的。
这一点认知让江津屿的嗓音不自觉放缓了几分:“没什麽大碍。”
他拉过她的手,拇指轻轻擦过掌心的伤痕。每一道划痕都像是割在他心上。
“还痛吗?”
苏却摇了摇头。
“下次生气,”江津屿忍不住叹息:“别再伤着自己。”
苏却垂下眼,看着他的手指一点点摩挲过她的掌心,心头有点发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