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
阮云霞咬断指甲,肿红的眼睛充斥着血丝。
她目眦尽裂地抓起兽药,果真在包装上看见印着泥泞的指痕。
红褐色的泥印子,是老家最常见的一种土。
“还记得先前婚礼上,秦书南说夏槐往你茶水里下药吗?”
林英清冷的语调令阮云霞冷不丁打起寒颤,她指尖死死刺入掌心,想强迫自己冷静,可身躯却抖得厉害。
“药贩子抓到了,根据他的口供,我们找到他的上家,是在百户村的走私犯,专门打着兽药的幌子,来贩卖违禁药物。”
“期间我们诈出他的接头地点,还有他登记的购买清单,其中有一笔账记着阮同志你的名字。”
林英不轻不重地敲着桌面,缓慢阅读出本子上的记录:
“八月七号,于黑市三号路灯碰面,先付订金。”
八月七号。
阮云霞自然记得那天。
那天,她端给夏槐一碗凉粉,让她送到秦书南屋里,随后她带领乡亲撞破二人的奸情。
于是,嫁给秦书南的人变成夏槐。
背靠父亲的人脉,她顺利加入文工团,以曼妙的舞姿当上台柱子后,有人给她同团长说了媒。
当她乘坐上军区专属的吉普车,享受着团长打包给她的国营饭店特色菜时,她曾无比满足地想道:
“这才是我理应过上的好日子。”
可另一方面,秦书南炙热的爱意又让她流连忘返。
那些直白而赤城的信件,让她在无数夜晚脸红心跳。
也许,女人也会有红白玫瑰。
她享受团长给予的生活,又忘不掉秦书南的心跳。
因此,她亲手将秦书南推给夏槐,却不断提醒他,夏槐是插足者,是断绝二人爱情的祸种。
如今,她等来了两年前的报应。
“你茶杯底部的药物,跟秦书南包内白糖是同一种,都出自秦红霞之手,至于秦红霞的中间人是谁,阮同志,不用我多说了吧?”
阮云霞此刻简直懊悔不已,先前听闻李红霞要买助兴药物,说是年老色衰,勾不起家里男人的兴致。
她贪图那笔介绍费,主动揽了事,说念在秦书南的面子上,愿意送李红霞一个顺水人情。
不想,到头来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包药粉居然下到她的杯底。
“购买违禁药物的罚款之后再说,先解释下你给刘全的药吧,阮云霞。”
错了,全都错了。
那包药不该贴着白糖标签,那么她也不会误服兽药,闹得迎亲时丢人现眼。
她理应风风光光地嫁给团长,成为名正言顺的团长夫人,让文工团那群人都高看一眼,再也不敢因为她是农村姑娘,就处处给她脸色看。
“夏槐,都怪她,是她给我下药,才让所有人都看我的玩笑,连毛都没齐的小崽子都敢唱老娘的反调。”
“该死的玩意,是她毁了我的名节,断了我好不容易谋来的好姻缘,我凭什么不能报复她?!现在的下场是她应得的,她活该!”
阮云霞撕心裂肺地谩骂起来,猛地掀翻了林英事先摆在桌面的茶水,玻璃碎了满地,面前二人无动于衷。
林英望着她扭曲的脸,哑然失笑:
“知道糖粉有问题前,你就已经雇佣混混下手了吧?”
“你早存了报复的心思,何必还装出副受尽委屈的模样,当着我们的面怨天尤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