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衣衫一下被拉开,微凉的空气触到皮肤时,沈辞秋整个都僵了。
他方才挣扎间被揉乱的衣衫软软滑落,露出半个玉润的肩头,雪色的心口起伏之际,带着肩膀也在微微发颤。
不为别的,就是气的。
气得沈辞秋眼角都带了一点极为浅淡的红。
要不是谢翎,恐怕沈辞秋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能跟人面红肝颤吵嘴的这么一天。
当谢翎的温热的指尖碰到他腰部伤口的边缘时,那份热度顺着皮肤烫遍全身和心口,沈辞秋不由抓紧了被单。
他忍不住闭上眼抿紧唇,偏过了头。
上辈子跟这辈子统共加在一块儿,他都没在谁面前这么狼狈过。
因为同样是软弱无力之时,玄阳尊温阑等人对他亮出的是刀子,要他去死,那么他即便修为尽废,也能反抗到最后一刻。
但谢翎制住他,用的不是刀子。
他用糖,用花,用啾鸣的小鸟,用温暖的屋子。
他强硬地给他点起雪夜里不灭的灯,将他按在身下,桎梏在方寸间,不必刀剑和灵力,就能让沈辞秋什么手段都用不出。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沈辞秋闭着眼,气得有点懵,好半天没能缓过劲。
但是闭着眼,别的感官就更明显了。
谢翎小心翼翼给他上药的力道太轻了,生怕碰疼了他似的,如羽毛扫过肌肤,轻得他手指耐不住地蜷了蜷。
他想让谢翎别这样,他自己处理伤口都没这么温柔过。
但此时又实在不想跟某人说话,只好闷声继续忍着。
好在谢翎动作不慢,很快就把纱布绕了上来。
如水般丝滑柔软,不用看都知道又是金贵的好东西。
沈辞秋以为结束了,终于松了口气,本想可以睁眼了,但很快,他能感受到谢翎的视线一顿,落在了自己身上。
沈辞秋:“……”
他头回觉得修士敏锐的五感是种煎熬。
本来都快平复下去的呼吸又紧了紧,连带绷紧了腰间那薄薄一层皮肉,勾出柔韧漂亮的线条来。
沈辞秋不知道,这简直更要了某正人君子的命了。
他几乎能感受到谢翎目光是如何寸寸游离过他的皮肤,沈辞秋的脖颈陷在被褥间,不由往后缩了缩,这下他手指抓得更紧了,骑虎难下,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须臾,沈辞秋感觉到谢翎猛地替自己拉拢了衣襟,欲盖弥彰轻咳了声,飞速系好了衣带。
沈辞秋终于慢慢睁开眼,看向谢翎。
在触及到谢翎心虚张皇的神情和烤熟的耳根时,沈辞秋睫羽讶异地轻轻一动。
……他还以为谢翎脸皮已经厚过城墙,原来这人也还会不好意思。
早知如此,方才动手解他衣服前为什么不停下。
沈辞秋不知此刻自己在谢翎眼中又是什么模样。
刚睁开的双眸里浮着清润的水光,又红着眼尾,乌发托着雪白的脖颈,软在床榻上,睫羽一掀,带着隐忍的忿忿与不甘,眸光潋滟地朝自己睨来——
谢翎:“……”
主角修行上的重重关卡都比不过这一眼。
谢翎深呼吸,蹭地起身,原地站得板板正正,那张把沈辞秋逼得无路可逃的嘴差点磕磕绊绊起来:“你休息,妖皇宫的事考虑下,我、咳,我去外面看看情况。”
谢翎走之前还把枕头给沈辞秋放了回来,然后脚底抹了油,这就溜了。
沈辞秋看着他飞扬的衣摆,和从后面望去更红的耳朵,无言以对。
但也幸好谢翎走开,给他留出了空间,不然沈辞秋真的要受不住了。
屋子中就剩他一个人,耳边骤然安静。
沈辞秋缓缓呼出一口气,平息着心底的波澜和面颊的热意,一边消化体内的药力,一边想之后要怎么办。
杀温阑的事被人发现,这不在原本预料内,但木已成舟,当然要想办法应对。
慕子晨编了个不错的理由:是温阑先动的手,自己反击情有可原,加上两人都神志不清,谁杀了谁都不奇怪。
沈辞秋本想顺水推舟,干脆借此机会愈发挑拨玉仙宗与鼎剑宗的关系,但自己也要以身入局,作为当中棋子。
谢翎给了他另一条路。
他从没想过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