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翎本体的心脏咚咚敲了两下。
他一边告诉自己别瞎想,一边又忍不住自作多情。
几番拉扯后,谢小鸟往沈辞秋手上一趴,决定及时行乐遵从本心:阿辞刚才一定是在担心我没错!
就让他开心一下有什么关系?
谢翎勾了勾唇角,谢小鸟的翅膀尖舒爽地抖了抖毛。
沈辞秋还不知道自己心跳声被某只鸟听了去,他面上没什么表情,眉眼也被面具遮住,自以为没有任何破绽。
落地后,他捧着小鸟环视四周,没发现什么突然扑上来的机关怪物和危险,才把谢小鸟放回了自己肩上。
这里还是一座石窟,并不大,周围立着许多石像,约莫五十步远处,有一座十丈高的巨大石像,而石像下的祭台上,悬着一张古旧的纸。
谢翎一眼就认出来了:“残卷!”
好么,居然真的在小因山也有入口,他盯着那扇石门看的直觉还真不出错。
沈辞秋已经从对谢翎气运的惊异审视到如今的习以为常……可能这就是谢翎身边人都会经历的事吧。
他带着小鸟往前走,尽管残卷就在眼前,谢小鸟也很兴奋,但两人警惕之心不减。
虽然谢翎知道在原著中,这里的考验很简单,就是用心力铺就祭拜路,主角凭借一路磨砺出的心境很简单就过了,没什么别的麻烦,但他依旧很小心。
等走到近前的距离,沈辞秋在地上发现了符文。
这符文刻在了通往祭台余下的十块石板上,沈辞秋读着读着,身形一顿。
谢小鸟感觉到了:“阿辞,有什么问题?”
沈辞秋抿抿唇,指给他看,从他们踏入石窟开始,已经有一部分符文被激活了。
刚背完符文的沈辞秋已经能理解此地符文的含义。
来这个地方的若是一个人,最后十步,得用自己的心力和记忆去激活祭拜路;若来的不止一个,就需要用他们共同的记忆去填补这段路,无论是独身还是多人,深刻的记忆要是不够,恐怕走不完这段路。
而虽然谢翎进来的是分魂,但亮起的符文却已经将他们辨认为了两个人。
他解释给谢翎听,谢翎听完松了口气:“我俩共同的深刻记忆也不少啊,从见面开始,对我来说一直都很深刻。”
他笑盈盈的声音在石窟里响起:“况且还有水镜中那三年,记忆量绝对管够,是吧阿辞?”
他把真心话夹在在揶揄中悄悄递出,看着故作轻松,实际上本体的手心紧张地收紧了。
若是对沈辞秋来说,他们之间所谓的记忆并没那么深刻……
沈辞秋并没有回答。
谢翎一颗心悬在空中,不上不下,然后在他的忐忑里,他看到沈辞秋默然一脚踩上了石板。
——他用行动做了回答。
……若你觉得深刻的记忆够多,那么我也是。
所以我敢踩上这条路,不必迟疑和畏惧。
谢翎感觉自己心脏砰地一声,膨胀成了气球,明明欢喜得不行,但他眼眶却莫名酸了酸,嗓音也变得干哑起来:“……阿辞。”
面具下沈辞秋睫羽轻颤,看向了面前遽然出现的画面。
就在他踏出第一步后,面前漆黑的空中就割裂出两块,萦绕在他身边,两侧同时响起茶具碎裂声——是他和谢翎见的第一面。
那晚上,他给谢翎下了同命咒。
两片却略有不同,一边是被按倒在桌上的谢翎,而一边是俯身凑近的沈辞秋,显然,这是他俩各自的记忆。
谢小鸟津津有味看向属于沈辞秋的那块,心想,原来在阿辞眼里我是这样的……嗯,还可以,即便被掐着脖颈摁在桌上,发型也没乱,很潇洒,不错不错。
而沈辞秋看着谢翎视角的记忆,他抿了抿唇:当时他靠得有那么近吗?原来腰也贴在谢翎腿侧了,当时他还真没注意,这么一看,姿态是有点难以启齿。
一步之中,画面变了好几回。
从初见开始就没停下过的鸡飞狗跳,在玉仙宗弟子们面前牵手,大放厥词,再到两人互相较劲,幼稚地拌嘴……
地底相救废郁魁、谢翎给自己第一包糖、再到水镜三年、月华泉——
桩桩件件从他们脑海里被翻起,又通过另一人的目光重现当初的记忆,一步步走过去,沈辞秋的薄唇从最初的紧绷渐渐放缓。
他琉璃色眸子中的霜雪微光也轻轻动了动,他发现在谢翎眼中的自己,似乎很不一样。
不是他自以为的腐朽尸骸,而是有喜怒哀乐的人。
他甚至不像他人口中那般是高山上捂不化的霜雪,谢翎眼里,自己好像总是拢着光。
看得沈辞秋自己也有些恍惚:这真的是我吗?
他……一直这样注视着我吗?
沈辞秋嘴唇翕动,但又缓缓放平,到底没有说出半个字。
只是目光在落向那些画面时,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一点点清波涟漪,在寂静的寒潭上轻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