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阁之下。
清骊没想到宋文砚能特意出来寻她回去用饭,心里划过丝丝暖意。
“夫君,不必非得等我,让你白白受饿。”
宋文砚体贴,“无事,我刚去看姨娘,姨娘说你在此处,便想着与你一同回去。”
墨娟忙说,“幸好姑爷来寻,不然我们姑娘又得少食一顿餐。”
宋文砚牵着仿若无骨的软手,关心道,“怎能待自己大意,若是身子有恙,岂不是悔之晚矣。”
小妇人露出一抹笑,“清骊记得了,夫君也要照顾好自己。”
说到此,宋文砚突然有几分歉意,“清骊,我可能要离府一段时日。”
清骊听到这话瞬间收了笑,有些不愿,“夫君要做什么事去?”
“听闻庐中有一位大师名为省世,早些年闭关不出,潜心研学,近来突然广向天下文人学士散贴。据说这次讲学,传授的大家哲理可谓集历朝历代各大名家之精髓。”
宋文砚说起文学来向往之色不曾作假,“昨晚宴席,书院有人提出结伴而行,为夫不想错过,还望清骊体谅。”
清骊总归不想为难他,便问道,“何时启程?”
“今日。”
“为何如此急。”
宋文砚解释,“大师开讲之日即定在半月后,我们一行人从京中启程,快车赶路也要半月有余才能抵达庐中。”
清骊停住脚步低下头,双手拉住宋文砚沾满墨汁的右掌,“那夫君……早日去早日回。”
宋文砚心里一软,“清骊,到时给你带庐中的特产回来,你且等我。”
“嗯。”
清骊成婚第二日便送走了夫君,独守空房,私底下墨娟对此颇有微词。
“小姐,姑爷这么做太下您的脸面了,哪有回门都不等就舍下妻子远行的。”
墨娟堪堪十四岁,心思纯良率真,只是这个直性子容易吃亏。
清骊不免教育道,“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墨娟,此处不是出嫁前的小香轩,谨言慎行。”
墨娟撅嘴,“哦,以后奴婢注意些就是了。”
清骊纵使心中再有气,也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她没有底气,更没有资格为自己争什么。
向来逆来顺受,如今这般,亦如同寻常日子那般。
这些年虽然在他人眼里清骊受了不少委屈,可谁都不知,她对幸福的定义却是吃饱穿暖,无病无灾。
人生苦短,世道无常,走这一遭只求安稳康顺,无忧无虑。
至于情啊义啊的,有则锦上添花,无亦不去强求。
二夫人知道宋文砚突然离府的消息,先是去老祖宗那里若有似无的告了顿状,回到二房的大西院后,又让人大张旗鼓地给清骊送了些好玩意儿。
清骊明了这是为了敲打桂姨娘,向满府宣告她教子无方,行事鲁莽。
但桂姨娘早就甘愿伏低做小,清骊想不通为什么二夫人还不愿放过她。
难道是因为她膝下无子,想让宋明昌将宋文砚过到她的名下去教导养育?
可宋文砚已年满十八,实在没有再被嫡母教养的必要。
思来想去,也没理出头绪,但若是去找桂姨娘问个清楚,清骊也是不敢的。
因为二夫人将桂姨娘安排在自己院里的偏厢房住着,若是去了,必定惹出不痛快。
罢了,先这样吧。
回门前一日,沈府派人来柳院送消息,说府里有贵宾将至,人手不够用,便让清骊等宋文砚回来后再一同探望不迟。
清骊没说什么,让墨娟拿两粒碎银子打赏跑腿传信的下人,又去和二夫人说明缘由。
眨眼过了大半月,除了十五那日去探望一回老祖宗,就是每日早晨去芳华居给二夫人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