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一个头脑简单、性格酷烈的人未必会有多可怕。
但是得罪一个心思深沉,性格同时又十分酷烈的人,就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了!
卢梦卿马上转头去看九九,语气柔弱:“我是不是得罪他了,姐姐?他不会出来打我吧,姐姐?”
“天呐,他好可怕啊,好可怕!”
卢梦卿毫无形象包袱,迫切道:“姐姐,你一定要帮我啊!”
九九正襟危坐,目光坚定地鼓舞着他,超级可靠:“二弟,你什么时候都可以相信我!”
卢梦卿由衷地道:“姐姐,你真好,我下辈子还要跟你结拜!”
相公们:“……”
屏风后的天子:“……”
丁相公怀着一点微妙的快活,低声跟暗地里保留自己走后门条子的卢相公道:“你的子孙后代!”
卢相公木然道:“……别瞎说,他自己都说不是了。”
卢梦卿旁若无人地继续了先前的话题:“此时此刻,我们面临的问题已经不再仅仅是我们的问题了。”
“譬如说,我有注意到政事堂里摆了九张官帽椅,出席今日之事的却只有八位宰相,想必是那位冒充的吕相公已经被拿下了?”
相公们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还是祖有德呵呵笑道:“不错。”
并没有再说别的。
卢梦卿便道:“祖相公,你这么做就太没意思了。”
“你们问的我知无不言,我问的,你们却草草了事,如果你们没有诚意的话,那这场谈话,想必也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相公们低声议论了几句,仍旧是祖有德来说话:“我们可以给予你们以原本身份的待遇,也可以尽量帮助你们搜寻出路,前提是你们必须尽快解开那个所谓的谜底,赶紧走人。”
说到此处,他神色凝重一点:“虽说至今都没有发现无梦对东都城里的人产生了什么坏处,但有刀斧悬于头顶,始终不是什么好事。”
九九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忽的道:“是谁提议要跟我们一行人面对面来谈一谈的?”
祖有德被她问得一怔,而后倒是说了:“是中朝的意思。”
九九点点头,却说:“我知道屏风后边有好几位紫衣学士,他们是为了保护皇帝而来的,我想问的是,是哪位宰相提议面对面跟我们来谈一谈的?”
祖有德反问她:“娘子为什么会问这个?”
九九目光缓慢地在他们八个人脸上扫了一圈,而后道:“因为我能在一瞬间同时杀掉你们八个人。”
祖有德脸上的肉颤抖了一下,忍不住从袖子里摸出手帕来擦汗。
九九很好奇:“这一点,中朝应该也是知道的,且根据我的感觉,他们应该没有这个权力,强迫所有的宰相们承担风险来见我。所以我很好奇,是谁劝说你们,参与这场会面的?”
九九有一说一:“据我观察,官僚都是很怕死的。”
看相公们脸上有些窘迫,又欲盖弥彰地补了一句:“哈哈,我是说大多数官僚都很怕死,不是说你们怕死。”
相公们:“……”
短暂的默然之后,居然是卢相公叹了口气,缓缓开口:“樊小娘子,我不敢说绝对,但是大多数时候,骨肉之情的确要比陌生人之间的情谊靠得住。”
九九怔了一下,不由得转目去看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的万相公。
万相公也正看着她,神色平和,目光沉静。
兄妹二人视线对上,他眼底似乎流露出一点笑意。
九九盯着他,慢慢蹙起眉来。
公孙宴下意识道:“他中邪了吧?”
九九心里边生出了一个想法,只是还没有得到验证,那边祖相公已经开始着手给他们开条子:“卢梦卿,官居中书令……”
又问九九:“小娘子那时候是什么官职来着?”
九九一本正经,一脸严肃地说:“我在做京兆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