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会告诉他,他每年的愿望都是一样的——他希望他的宝贝能够幸福,他希望傅斯霆能幸福。
之所以会“拿走”愿望,是因为厉非知道命运之神对傅斯霆一向比较吝啬。所以干脆就由他来许下愿望好了。
他命比较好,是那种天生“很多愿望都能实现”的人。
那些傅斯霆不敢许的心愿、默认不会实现的愿望,他都会替他再向命运之神请求一次。甚至他还在心里默默和神明打了商量——那些神明实在吝啬给的,可不可以由他代替实现。
命运之神恐怕也没想到吧,凡人还可以像这样卡bug。
但厉非觉得这种许愿合理合法,还不会给神明增加工作量。神明又怎么会不答应呢?
许完愿后,他睁开黑瞳,再度看着眼前人。
还别说,“十六岁的”傅斯霆和“二十二岁的”傅斯霆,气质是有明显不同的。尤其是在短短几天内有“前后对比”的情况下,那不同就更加真切。
十六岁的傅小霆。有点可怜,有点呆,又可可爱爱。
他那时候还没有被命运伤得那么重。
二十二岁的傅斯霆就伤得非常重。尤其是前两天的模样,像被撕掉羽翼的鸟,奄奄一息待在黑暗的深渊底下,正一点点失去温度、停止呼吸。
厉非真庆幸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一些叫“奇迹”的东西。
烛火熄灭后房间只剩透过窗帘缝隙的一丝微光,他朝他伸出手。
傅斯霆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还是顺从地把手放进他手中。
他很信任他。
经历了那么多,他看向他的仍是一双真正干净的眼睛。明明重伤未愈,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坚强、透明、坦荡。
“还好,宝贝已经二十二岁了。”厉非轻声说。
二十二岁的傅斯霆,站在人生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中。还不知道最难熬的岁月已经马上要熬过去。
那时的不知道,度过这些难熬的等待、痛苦的失去,熬过泪水和崩溃,就会有人手持明灯在后面等他。
会陪着他一起,一直走到白昼破晓。
灿烂白昼之下什么都好看,前提是傅斯霆要先一个人撑到那天。
所以厉非是真的庆幸,他的小霆熬过来了。如果他在二十二岁放弃,那他们就永远不会相遇。
就都只能在黑暗之中仰望星空,却永远无法一起看到灿烂天光。
……
珠市的天气变化多端。
明明早上还阳光普照,不一会儿又开始重新大雨滂沱。
而病人在渐渐康复的过程中,本来就要比是常人多很多倍的休息和修复。傅斯霆又开始困了,厉非则把酒店的六个枕头全都拽出来,在床上给他搭了个安全感满满的小窝。
很快,他又睡着了。不像之前始终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姿态,现在他安然睡在柔软的枕头堆里。
那天下了一下午的雨,珠市树多,雨水的潮湿气息带着清新的草木香。
他中午醒了一小会儿,然后又继续睡,一直到下午四点多才彻底醒。厉非把办公电脑合上,重新回到他身边。
他拿掉两只枕头,把自己填进去。
很欣慰钻进被窝的一刻,他摸到的人是干燥和温暖的。他的宝贝这次真的睡得很舒服,不再是被冷汗浸透。
怀里人被他摁住,安静抱了一会儿,竟然很难得地似乎有话想说。
……
傅斯霆确实很久没有睡得那么舒服了。
直接睡了个天昏地暗。如果说上一次醒来是心情是变得清透,那么这一次醒来,他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全身温暖的血液流动。
很轻松就能呼吸,哪儿也不疼,心上没有任何沉重的东西。
此刻厉非抱着他,环绕着他的是身上那沐浴乳淡淡的香气。酒店的沐浴露是牛奶草莓味儿,很幼稚的香味,所以他也很难得地……可以和这么幼稚的厉非贴贴。
雨水仍旧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没有停。
但风也已经再也没有那么大,寒气被隔绝在外。昏暗的天光、与世隔绝的宁静,都很适合缓缓说一些悄悄话。
傅斯霆果然还是很贪心。
说故事之前,竟还暗暗希望多一些碰触。于是他又轻轻拽了拽厉非的衣带,把他拽得近了一些。抬眼有点梦游、又有点期待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