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王菩萨一直咳到脸色发白,这才慢慢停下,“元帅见笑了。”
陆源皱眉,心下微沉:“不知菩萨是有旧疾?”
小张太子面露苦色,“贤兄有所不知,那水母娘娘乃是淮水之精,杀之有伤天和。”
这个陆源倒是明了,上古的很多水系神祇都是天生地养,水中化育。
比如后羿逐黄河河伯,也没有杀死对方,大禹对付巫支祁同样是采用镇压的方法。
“所以师父炼了一个吉祥宝瓶,用以吸纳巨浪,只是这次水母娘娘逼的急,宝瓶锻炼火候不足,师父便用心血浇筑,强行灭了文火,这才落下病根。”
陆源心中一紧,本来有国师王菩萨压阵,收服水母娘娘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如今只有两人,着实有些捉襟见肘。
禹皇征战四方,杀相柳,灭兕精,洞庭斩老龙,涪江败九妖十八怪,打得干净利落。只有巫支祁这一难,他是有庚辰帮手,再加上应龙相助,才将其锁在龟山之下。
陆源虽然有了仙道之基,但也自知自己有几分斤两。
小张太子的手段自不必说,就算再过几百年也是被人种袋一锅端的选手,指望他出力基本不可能。
凭他们两个,再算上四大神将作添头,恐怕也不够巫支祁打的。
“阿弥陀佛。”
国师王菩萨念了一声佛号,推开为他轻抚后背的小张太子,“水猿大圣受制千年,罪孽已消,我欲放她出山。”
“师父。。。”
国师王菩萨一抬手,打断了小张太子的话,望向陆源,眼神坚定,“罪业本空由心造,心若无时罪亦无。水猿大圣昔日无心作恶,怨恨难消,若是不能消弥,便就全罪在老僧一人。”
也不等两人反应,他继续道:“明日请元帅与小徒合力击碎龟山,我会庇护蠙城百姓,届时小徒祭出吉祥宝瓶吸纳水浪。”
陆源不置可否,国师王菩萨见他没有反对,也心下稍安。
“你先出去。”见小张太子不为所动,国师王菩萨脸色一板,“出去!”
小张太子求助地望了陆源一眼,躬身退去。
空荡的内殿只剩下两人,国师王菩萨望着小张太子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身形变得更加伛偻。
“元帅请坐。”
陆源坐在蒲团上,一言未发。
国师王菩萨又是长叹一声,“我初次到此时,这只是一座小城。”
陆源轻呵一声,“我尝闻:贤者所处,一年而所居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
国师王菩萨苦笑一声,“元帅休要挖苦老僧。”
他目光放远,回忆中掩饰不住的懊悔之色:“我刚到此时,正巧遇到水母娘娘出世在即,便施展手段将其镇压,城中百姓国君见我手段,便奉我为国师,建庙立社,朝贡晚拜。”
说到这,他蓦地一顿,旋即眉毛都低垂下来,“世间幻化虚,空性无可求;惟有涅槃真,永恒安稳留。只怪我当时修行日浅,不识得镜花水月,留恋凡尘。
如今龟山龟裂,山体不稳,已是无法挽回。
水母娘娘被锁链所伏,我又何尝不是?若是死我一人就能解了水母娘娘怨怼,也算是功德一件。”
望着陆源,他语气中带着恳求,“求元帅助我了结这段冤怨。”
陆源霍地站起身,披风一甩,大步流星离开内殿。
“我官拜三官府,职在解厄,纠察水界,都统四江四海十二溪真。
明日行事,决断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