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王菩萨身化法相,纵身跃入息壤之中。两道法相分开,降魔相如泰山压顶,镇住缺口,慈悲相下潜,寻找陆源踪迹。
越过深水,国师王菩萨直潜了百多丈,才发现陆源的残躯。
陆源的身躯早已破败,三昧真水的侵蚀,再加上巫支祁的拉扯,他全身上下也就蛇头部位堪称完整。
嶙嶙白骨触目惊心,整座身躯已被镇水剑死死钉在地上。从他召唤镇水剑的那一刻,他就没想着能活着出去。
此番景象让国师王菩萨不禁眼含热泪。
“放火。。。”
到了眼下关头,他口中仍在不断回应着军令。
“菩萨不必担心。”陆源声音虚弱,但真灵固守,“家师说过,我需度过风火之劫,如今风火未至,死不了的。”
眼前一幕,国师王菩萨终是稍微放下了担心,冲着陆源躬身一拜,张开口,一颗闪烁着七彩之色的宝珠漂浮而出,映在陆源灵台。
做完这一切,他不再留恋,转身离开。
回到天上,此时缺口已只有一人大小,阳光撒下,刺破乌云,再经息壤阻拦,整座空山伸手不见五指。
两尊法相合二为一,转身离开空山。
跃至半空,国师王菩萨屏气,面露决然:“放火。”
见他孤身一人归来,三千天兵早已怒目而视,听他说出这话,更是怒不可遏,口中诘问:“元帅何在?”
国师王菩萨闭上双眼,“作福不作恶,皆由宿行法,终不畏死径,如船截流渡。”
“你这贼秃,说什么大话,元帅自有天佑,岂是你这贼秃能看破的?”
国师王菩萨念了声佛号,“船截流渡,不在彼岸。”
那些甲士听不懂他的偈语,但西门豹却明了前后。
不在彼岸,那还有一线生机。
西门豹闻声眼前一亮,施令道:“放火。”
“中郎将。。。”
“军令如山,有违者斩!”
三千将士再不多言,一个个面含悲戚,由乙字营牵头,放出真火,烧向息壤。
虽然这些天兵和陆源只相处了一日,甚至不知其来历,但死生之间,身家性命互相托付,早已将其看作手足。
此番愤恨无处发泄,只将火烧的愈发旺盛。
息壤内部是淮水河流,外部温度骤升,垒出的土山在两相作用之下瞬间凝实,虽然有龟裂纹路遍布,可显然已经更加坚韧。
那仅一人大小的口子也缓缓合上,将整片息壤封死,随着巫支祁凄厉不甘的声音渐渐变弱,一座硕大的高山拔地而起。
谁能想到,仅仅几个时辰,一座圆围千余里的高山便凭空矗立。
三千天兵凯旋而归,蠙城万余百姓口中欢呼天恩,一派欢庆。
只是天上众仙,脸上都看不到半点喜色。
“菩萨,此间事了,我等也将回报天庭。”西门豹板着脸,冷峻之色溢于言表。
“恭送诸位仙官。”
“不用送了。”西门豹没有呈情,冷然道:“我们不久将会再见,元帅折戟之事,水界必会讨要说法。”
国师王菩萨面露决然,“老僧静待。”
“师父。。。”
小张太子面露凄惨之色,心中更加内疚,若不是他将陆源牵扯到其中,也不会到了这番田地。
“兄长真的回不来了么?”
国师王菩萨喟然叹息,慨然良久。
既感慨陆源向死而生,又感慨小张太子佛缘未至,自己马上身陷囹圄,似他这般觉悟怎能庇护蠙城?
不由得,他望向山体,不由得感叹。
“我不如镇元大仙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