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儿,你悟性高绝。走的是三教合一的路子,但须知精神劳则越,耳目淫则竭。”
他招了招手,陆源自觉跪坐在镇元大仙身前。
镇元大仙抚摸着陆源头顶枕鳞,“明心见性,也要知过犹不及。你越想看破,就越难看破,致虚极,守静笃。外修之法本就一蹴而就,切不可过为已甚。”
陆源心头明朗,知晓自己又犯了急功近利的过错。
许多劫难解法,都是偶然有所得然后看破,如果求法如溺水之助,反不可得。
镇元大仙见他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我传你清心咒一篇,时常诵读,可保心头无碍。”
这法子他也不藏私,将陆源招至身前,高声道:
“堕肢体,黜聪明,流水行云古今明;致虚极,守静笃,混汩一炁天地宁;千忧散,眉头轻,无生无灭道自成。”
众仙口中诵念,顿觉灵台清澈,视线清明。
见众仙心头火熄,镇元大仙又差陆源打尘劳。
陆源不说二话,径自换了道袍,重归五庄观祖师座下。
翌日,旭日初升,陆源便执竹帚扫过青石阶,檐角积尘尽归竹篓,连井沿苔痕也细细刮净。
庭院中的菜圃按四时节气分畦——春韭夏茄秋菘冬芥,晨露未晞时便松土培根,晌午骄阳下则驱虫摘叶,四时蔬菜在他的打理下愈发规整。
原来这活计是清风明月掌管,只是两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些蔬果能茁壮起来,全仗着墙那边的仙气和师长们的帮忙。
暮鼓初响,陆源盘坐庭院当中。心中默念步天歌,二十八宿轨迹在周身星辰中渐次推演,与天上星辰一一对应。
直至寒露浸透布衣,方见紫微垣偏移三寸,正应了“斗柄回寅“的天时之兆。
如此寒暑三易,待最后一茬冬葵入瓮,陆源渐觉君火安稳,水火相成。
便与镇元大仙拜别,回到府中。
金乌坠落之地火气炽盛,难免被其所伤,陆源临行之前,带上碧水烟罗袍最为稳妥。
陆源不做多想,换下道袍,问询仙吏七蛛去处,折身赶向天河。
直上重天,星光流转。
陆源定睛一瞧,只见银汉横贯天穹,浩浩荡荡不见首尾。星河中亿万星辰沉浮,或作赤珠金丸,或化玉屑冰晶,随波逐流间熠熠生辉。
四下空寂,唯余星纱缭绕,仙踪渺渺。
七仙女并着七蛛正围在岸边,但见她们纤手轻扬,将修补的碧水烟罗袍铺展于星河之上。
袍子迎风变长,揽住万千星辰涤荡。
星辰汇聚之处,隐隐变为水流,冲刷之间,碧水烟罗袍愈发明亮,暗红之中显出几抹金丝,如流光运转,漫天霞绡,映得周天星辰黯然失色。
紫衣仙姑似是心有所感,忽的望了一望,发现陆源身形。
抬了抬手,又怯怯地收了起来,揪了揪身旁皂衣仙姑的衣摆,面色桃红。
皂衣仙女不知这妹子又犯了什么花痴,顺着她若有似无的视线一望,看到陆源身形,不禁失笑。
点了点羞怯妹子的琼鼻,皂衣仙女委身下拜,高声道:“恭迎真君。”
四下众姝听到声音,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身来,一一礼拜。
七蛛凑至陆源身前,殷切道:“老爷这袍子已修好了,其中混入了我们姊妹的蛛丝,坚韧之余还可大小变化。”
听七蛛邀功,红衣仙女推搡着紫衣仙女,也道:“小妹还从王母处求得金丝,莫说水火不惧,就是太阳里也可去得。”
“多谢诸位仙子。”
“不消事,不消事。”七仙女委身道:“为真君分忧罢了,若有差遣,告知一声即可,切不可说一个谢字,折煞了我们姊妹。”
陆源正欲收回袍子,却见一伙天兵驾舟而来。
为首那将:色如镔铁,面阔口方,头戴七星攒珠冠,缨络垂珠遮眉额,身披玄甲,总领水军。